夜已深沉,陈梦星却全然没有要睡的样子,而是怔怔然站在窗口发呆,神色中也有几分萧瑟。
崔金涛站到陈梦星身边淡然道:“梦星,怎么了,看起来仿佛有心事?”
陈梦星默然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也罢,你既不愿说,我便也不多问了。”崔金涛淡然一笑,“不过时间却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陈梦星闻听此言一头雾水,忍不住歪过头向崔金涛问道。
崔金涛笑着拉住陈梦星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山头上,一株满是繁花的树迎风而立,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两道遁光一个盘旋落在了树下,显露出两道人影来。男子俊容皓目,女子倾国容颜,正是崔金涛与陈梦星二人。
陈梦星缓缓走到树前,探首闻了闻花瓣上的奇香,回过身眉头微皱地问道:“为何带我来此?”
崔金涛拉着陈梦星的手走到另一边,指着远处天际道:“看。”
夜空繁星点点,与往日并无分别。陈梦星正待再问,突然远处天际一道赤芒划过,在半空中绽放,化作一朵赤红烟花,转瞬即逝。
未等陈梦星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异芒冲天而起,划破夜空。无数朵异色烟花点缀夜空。
原来这异世盛行修行之道,并无火药这类的东西,烟花更是从未见过。此刻漫天绚烂,早已将陈梦星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好美啊。”陈梦星痴痴看着梦境般的夜空。
陈梦星歪过头,只见崔金涛也正好侧头看了过来。看着陈梦星脸上终于褪去了愁闷之色,崔金涛淡然一笑:“梦星,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陈梦星呆了一呆,“这是生辰贺词吗?”
崔金涛笑道:“是啊。按照我们那边的习俗,在生辰那日要唱生日歌,道生日快乐,来庆贺又长大了一岁。”
陈梦星甜甜一笑,又将目光移回到漫天烟花上:“真的很谢谢你。我还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记着这个日子了。”
“许个愿吧。”崔金涛拉着陈梦星转到树下,“这棵树就是君月城中常说的聆天神树。传说中对着聆天神树虔诚许愿,都会应验的。不过一定要记得在心中默默许愿,说出来的话,可就不灵了。”
说罢,崔金涛扭头看向陈梦星,只见陈梦星也正直直地看着自己,眼中泪珠闪闪。崔金涛轻轻抬手,擦去陈梦星眼中泪珠,捏了捏陈梦星的脸颊,笑道:“好了,梦星,不哭了。今日既是你的生辰,就应当高高兴兴的。”
陈梦星用力点了下头,抬头看着满树繁花,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陈梦星缓缓睁开眼睛,歪头看向崔金涛。两人相视一笑。
一刻,永恒。
两人并肩坐在树下,陈梦星将头倚靠在崔金涛的肩头上,看着远处仍在绽放的烟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而崔金涛则是怔然望着远处,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不知不觉,天已微微放亮。当第一抹日光刺破夜空,漫天绚烂也戛然而止。二人却还坐在树下,任凭花瓣落在身上。
突然,崔金涛眉头一动,掌心青芒闪过,一块玉牌出现在手中。凝神细视片刻,崔金涛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梦星,我们得回去了。圣子殿下有事邀我相商。”
陈梦星点了点头。
两人化作两道异芒破空而去。
尘浪端坐在书案前,看着书案上的卷轴沉吟不语。孟寰站在他身后,眼神凌厉。而乾恩道长则坐在一旁,双目紧闭,身上隐隐黄芒闪动,仿佛在参悟什么厉害功法。
“启禀圣子殿下,林先生已到。”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平静。
话音未落,门缓缓而开,一抹人影踱步入屋。
尘浪笑道:“林兄可算来了,快快请坐。”
“殿下客气了。”来人亦笑着答道,缓步走到乾恩道长对面落座。而乾恩道长则是睁眼看了来人一眼,又闭上了双眼。
来人正是崔金涛。以“林逸云”之名相称乃是他与尘浪的约定,否则若被这朝堂上下知道“智绝”卫北辰被圣子殿下收入麾下,只怕不知多少人要将目光盯在他身上了。
“殿下特邀林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崔金涛见尘浪身后的孟寰眼神中自有几分不悦,却全然未放在心上,而是淡然开口问道。
“先生昨夜未归,恐还不知道此事——本王得到密报,昨日封倾与殊隐两位公子在南泽城一处修士废墟中大闹了一场。结果两位公子俱负伤而归,手下众侍卫更是死伤甚众。宗尉大人与司仆大人为了此事还互相争闹了几句,甚至连父皇都惊动了,专门为此调解了一番的。”尘浪将书案上的卷轴收起,款款说出一件事来。
“竟有此事?那殿下可知道他们是因为何事?”崔金涛闻言却是极为平淡地问了一句。
“这却是不知道了。”尘浪摇了摇头道,“本王还以为此事乃是林兄的手笔。如今看来,应是与林兄无关了。”
崔金涛叹了口气,道:“殿下说笑了。不管两位公子究竟所为何事,引得封、殊两家冲突,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林某可担不起。不过,封殊两家若因此交恶,只怕于朝政不安。依林某之见,殿下应设法调解一番。若能平息两家怒火,上可安朝政,下可收民心。殿下以为如何?”
原本一直闭目参悟功法的乾恩道长突然身上异芒一收,缓缓睁开双眼道:“林道友之言颇有几分道理。眼下朝政中,圣子殿下一派仍弱于太常大人一派与云大将军一派。封殊两家虽属太常大人管辖,但圣子殿下若能化解两家矛盾,日后对收服两家大有帮助的。”
尘浪颔首道:“此事倒也容易。只是本王怕宗尉大人与司仆大人都不领这份情,那又待如何?”
“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殿下久涉朝堂,如何收买人心自比我等精通,又何须多问呢。”崔金涛淡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