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袋银子和一本功法放在廖长风面前。
那袋银子看规模，最少三四百两。
功法则是《龙门十三枪》。
赵牧捏着功法秘籍，道：“这门枪法是灵武的前置功法，若以此枪法修炼到先天，再修炼《银龙枪》便可一举突破灵胎境，你的天资不用多说，整个衙门三百八十捕快，也算是一流的。”
“我知道你有些家底，银子不多，却也让你多买些药材，多多进补体魄。”
廖长风心中大震，狂叫：到我了，终于到我了。
自从李怀安告诉他，赵牧给银子给功法之后，两人商量过对策。
若赵牧真个寻自己‘入伙’，去干那些腌臜事，那便答应下来，届时探查妖魔巢穴，再一举屠灭。
当时虽觉得计划有些无稽，凭他们两个毛头小子，如何有能力灭那些妖魔。
但后来李可违解惑，原来李怀安那厮用邪法献祭寿元，得了巨大的力量，替这个好友痛心之余，也在心中骂了他十万八千次愚蠢。
也明白这个计划的意义。
因为北境广大，比整个大乾还要大，若以一人之力，如何能寻到好多妖魔巢穴？
只有入了赵牧的伙，有他的路线，才可以准确无误的找到妖魔，继而杀之。
虽早有定计，可廖长风依旧难以接受，遂问：“头儿，这是让我去刺杀哪个朝廷大员的安家费吗？”
“哼，你这泼才。”赵牧难得笑了一声，道：“你是聪明人，潜龙城之事，你想必也有所了解。”
廖长风装傻充愣，摇头道：“不知，请头儿解惑。”
赵牧对下属一向好脾性，也了解廖长风混不吝的性格，同时在张一恒口中得知，他对与妖魔之事颇有微词，于是便解释道：
“你可知二十年前，妖魔大肆侵略潜龙城？”
廖长风眼中似有火星冒出，但语气却平淡：“我便是那年出生，我爹娘为救我，将我藏于地窖，而他们引开妖魔，最后被当街分食，我如何不知。”
说罢，便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如今要入伙，如何要这般言语……玛德，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赵牧则是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与妖魔都有不共戴天，天河也洗刷不去的仇怨。”紧接着话锋一转，问：“那你可知道，咱潜龙城没有镇妖卫把守，只有区区三百八十捕快，以及不到五百的凡境守军，为何却鲜有妖魔来袭吗？”
因为你用人命去买的虚假和平，廖长风很想怼他，却忍了下来，只摇头道不知。
赵牧见他言不由衷，也不在意，开始徐徐道来：“二十年前，蓬莱以麒麟出世为由，逼迫朝廷让镇妖卫撤离潜龙城，当时关内各地天灾、起义不断，朝廷焦头烂额，哪有本事去与妖魔圣地抗衡，不得已妥协，自此，镇妖卫撤出了潜龙城。”
“然后便是北境妖魔入城，却没寻到麒麟，便大肆破坏，择人而噬，当时潜龙城过半人口死于妖魔之口。”
“见遍地流血，当时的知府，我父亲赵天恩，不顾朝廷命令，违抗圣旨，一人率军五百，将所有妖魔杀出城，北境妖魔群起而攻之，眼见潜龙城破灭在即。我父道“百姓快走，待我等迎敌，待入得关内，便是生机。”……”
“但潜龙城本在关外，百姓个个都是过惯于妖魔厮杀日子的，却无一人愿退，都跟随我父守城，其中不乏强者，因敬重我父，亦加入战斗。”
“此战，足足打了三个月，城内百姓十只存二三，守军更是十不存一，最后以妖魔退走为终。”
“而我父亦因违抗圣旨，被押去了上京，兴许有人从中周旋，没有祸及家人。”
廖长风此刻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样的历史他是知道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当时救下整个潜龙城的知府，竟然是赵牧的父亲。
按道理，他与妖魔的仇怨，完全不比自己要小，甚至更深几分。
为何还要与妖魔勾结？
“那么……头儿，你为何还……”
赵牧见他支支吾吾，开门见山道：“为何将犯人卖给妖魔？”
廖长风点头，道：“妖魔都是狼子野心，据说还有一些妖魔天赋使然，能够吸取人类精元，壮大自身，此法不是资敌吗？”
赵牧摇头道：“吸取人类精元壮大的，只是少数，而且这些妖魔是因为没有修炼天赋，才迫不得已吸取精元壮大，实际上这些妖魔最为容易对付，强大的妖魔都是有天赋，有传承，有完整修炼体系的。”
“妖魔仇视人类，一是因为人类天生智慧，嫉妒。二是因为人类吃妖兽，仇恨。”
“你试想一下，自己是狗妖，看见人类吃那些没有开智的狗的血肉，你作为同族，会有何感受？”
“两者之间的矛盾是无法解开的，若要和平，要么互相威胁，各自都不敢伤筋动骨大打出手。要么相互妥协，求得各自生存。”
廖长风问：“那朝廷呢？朝廷难道真的不管潜龙城了吗？”
赵牧苦笑道：“二十年前，潜龙城已经被抛弃，原则上说，你我都已经不是大乾人，想要生存，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二十年来，流放到这的都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都他妈是杀千刀的烂人，他们在潜龙城死性不改，我用他们的性命换来如今安稳，你觉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廖长风道：“妖魔都是狼子野心，这样的妥协，只会不断将它们的胃口养大，当囚犯不足以满足它们时，难道要捉良民供给它们吗？”
赵牧摇摇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点，讨论问题，不是一味寻对方错处，而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你说这个办法不行，那你说说自己的计策，有什么办法，用我们有限的力量，去抗衡北境万里妖魔？”
廖长风沉默了，因为他真的没有办法，潜龙城只有十多万人口，没兵没将，没有朝廷支援，如何与妖魔抗衡？
赵牧继续道：“这样的做法，为的只是‘生存’二字，在生存面前，谈道德伦理，那就是耍流氓。我自问良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潜龙城百姓。”
“但随着关内战事一度焦灼，我多年维持的平衡也被知府一再破坏。”
“他不但为了结交那些有背景的妖魔，不断将犯人调走。而且还为了讨好某些镇妖卫，给他们创造功绩，屠灭那些没有后台的狗妖、羊妖、牛妖……若能全歼也就算了，偏偏办事不力，留下祸根，让那些本只温顺过活的妖魔大肆杀戮城外村落。”
说到最后，赵牧已经满脸忧愁，道：“潜龙城，已经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