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了?
卢比亚说完,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都没太弄明白这位德高望重的卢比亚老爹在发什么疯。
“老爹,你这是喝多了吧?”角落里几个喝酒的男人忍不住扯着嗓子对卢比亚打着趣。
“咱们这些泥腿子生在伊斯顿,长在伊斯顿,以后多半也得死在伊斯顿,哪有什么‘到头’的时候啊?”
这话一出,另一个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一把拽住卢比亚道:
“老爹!你该不是想不开了吧!这日子再苦也得过下去啊,可千万......”
“瞎说什么呢!”
卢比亚半是感动,半是不耐烦的拍掉了男人的手,随后又说道:“我说的‘到头’了,是说老子找到个好去处了!”
“都过来,都过来!”
随着卢比亚的招呼,一屋子的肌肉墩子都挤到桌子旁,人头攒动的看着卢比亚掏出来的半张破地图。
地图虽然破旧,但圣地亚斯河和伊斯顿码头还是清晰可见的。
而在圣地亚斯河北岸,差不多就是正对在伊斯顿的位置上正画着一个红叉,看笔迹还很新。
“这啥?”旁边一个满头寸发的男人有些憨的挠着头问道:“老爹你在对岸发现啥宝贝啦?”
“汉克你这傻小子,整天就想着捡便宜!”
卢比亚从挤挤挨挨的人群中勉强伸出手,给汉克头上来了个爆栗。
“都别打岔,都听老子说!”
“今天上午,坎图......对,就是马雷马斯家的那条狗,来找我了。”
卢比亚看了看周围的人,缓缓开口道。
“......都别吵!听老子说完!”
这两个名字一说出来,顿时在这群人中引起一阵激愤!
卢比亚不得不用力拍了两下桌子,才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来。
“听那狗东西的意思,河对岸的荒原上新来了个领主,叫......叫什么来着的......哎不管了!”
卢比亚一挥手,指着地图继续说道:
“马雷马斯那王八蛋与那个新来的领主商量好了,要在河对岸......对,就我画的这个地方......”
卢比亚指了指地图上的红叉“......修一座码头,能停大船的那种。”
“坎图这趟来的意思,就是让我带点人去把这活给干了。我寻思了一下,你们不如都跟我去,干完活咱们就直接投奔北原城,再不回来受他们的鸟气了!如何?”
“老爹,你怕是这几天大酒喝多了,脑子坏掉了吧?”
那个忙着吃东西的男人干脆放下手里的食物,直勾勾的看着卢比亚,一副生怕他突然归西的担忧样子。
“我看也是”,他身边的高个子男人又朝地板啐了一口,恶狠狠的咒骂道:
“呸!能跟马雷马斯那个老扒皮凑合到一起,我估摸着那领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爹你让咱们跟着他混?那不就是换了个火坑跳嘛!”
“你妈的!你再往老子身上吐口水,老子真宰了你信不信?!”
“好,好,老子听见了,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高个子男人满不在乎的又替自己的同伴胡乱拍打了一通衣服,差点给他揉到地上去。
这种小打小闹已经是这两人之间的日常了,卢比亚也不在意,当即便继续说道:
“我啥时候坑过你们?哎,桑松!别拍了,利萨那件衣服一百年都没洗过了,你拍不拍都那样!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老扎马斯?就是早先在三号码头干活的那头老牛?”
“记得啊”,高个子男人停下手。
“老爹你说那个被他主人扔在码头拉船的老爷子吧?啧啧,人老了就是被人看不起,都一把胡子了还得卖苦力。两米出头的大个,瘦的跟棵玉米杆似的,指不定哪天就入土了!”
“入土?”卢比亚顿时一乐。
“那老东西好着呢!我前两天还在码头上见到他来着,整个人都壮了一圈!衣着也体面的很,就跟大道上那些老爷们似的!”
“啥?”桑松赶紧掏了掏耳朵,以免因为积累了太多的灰尘而导致幻听。
“那老东西不是自从那场大战打完就不见了么?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没,我跟你说,那件事之后,不是有不少奴隶都失踪了么?其实就是借机投奔北原城了!老扎马斯就是那会跟着一起过去的!”
卢比亚朝桑松勾了勾手,很是神秘的说道。
“我那天看到他的时候,哎呦!那个滋润啊!”
卢比亚灌了一口酒,不无羡慕的继续说道:“他自己跟我说的,那......哦对,想起来了,叫赵柱。”
“赵柱?”一屋子的人都盯着卢比亚,利萨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很是疑惑的问道:“赵柱......是啥柱子?”
“不是柱子”,卢比亚挥了挥手,“是那个领主叫‘赵柱’!”
“听老扎马斯说,那个领主待他们可好了!只要肯做工,就能每天拿到工钱!不拖也不克扣!”
“那有啥意思”,桑松顿时泄了气,“说到头还不是给人当奴隶?”
“问题就在这”,卢比亚神秘的笑了笑,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
见满屋子的人都有些按奈不住,卢比亚才继续说道:“老托马斯说了,那北原城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奴隶!”
“像他这样的奴隶,只要干上一段时间的活,就能当上自由民!那北原城的自由民,可是城里给分房子住,得了病有药治,平日走在街上也不用给贵族老爷们磕头呢!”
“而且”,不等周围的听众们骚动起来,卢比亚又说道: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是随城里的商队一起来的,他在里头干搬运工。你猜他这个搬运工,一趟给多少工钱?”
“多少?”桑松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的问道。
“十银币!”卢比亚举起一只拳头,顿时引得周围一阵哗然!
“听他说,这银币还是北原城独一份,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在城里头,这样的十个银币够买十斤新鲜兽肉,或者是三十斤粮食,或者是从头到脚置办一整套棉布衣服!”
“棉布衣服?就他一个搬运工整天累死累活的还穿棉布衣服?多作践东西啊!”托托尔有些心疼的说道。
“嗨!他那个搬运工,能跟咱们这种苦力一样么!”
“我跟你说”,卢比亚看着拿麻袋当衣服穿的托托尔。
“他这样的‘搬运工’,也就是负责从大车上卸个货,一天顶多就搬三十个大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