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热切的目光中,希丽亚抬手向下虚按了两下,人群也随之安静下来。
“北原城的市民们,还有各位外来的朋友们”,希丽亚清亮的声音借助扩音魔法瞬间传遍了整座广场,“欢迎各位到此参加城立初等学院第一批学员的毕业典礼!我代表北原城教育部,代表城立初等学院,由衷欢迎各位的到来......”
很奇怪,尽管希丽亚的演讲词得体而庄重,但希尔总觉得她在刻意回避有关“神”的那部分内容。准确的说,是淡化“神”在这场典礼中的作用,而非像其他祭祀那样,张口闭口就是“感谢神的恩赐才让我们有了XX的成绩”。
“嘿,老哥”,希尔凑到刚才搭话的中年人身边,尽量压低嗓音问道:“这希丽亚...女士,我听说她不是你们这的主祭么?”
“啥?你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中年人用大得和他老实的相貌毫不相符的大嗓门喊了一句,吓得希尔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我说”,希尔又指了指希丽亚,用尽量不太大但又能在响彻全场的演讲中可以被听得清的声音说:“那不是你们这的主祭么?”
“啊,对啊”,中年人点点头,“怎么啦?”
“没事,我就是有点奇怪,主祭大人怎么都不感谢神明的啊?”
中年人有些诧异的看了希尔一眼,然后才恍然大悟的说:“哦,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啊,对,我是和商团一起来的”,希尔赶紧拿出一副憨厚的样子,“我刚来不久,第一次出来见见世面。”
“哦,哦”,中年人连连点头,顺手拍了拍希尔的肩膀,“见世面好啊!年轻人就应该多见见世面!像我这样前半辈子都住在地洞里的老家伙,要不是领主大人办的那叫......啊,想起来了,报纸!”
“要不是那个报纸,我可没机会知道外面的事......啊,好像要干啥正经事了,老弟咱俩一会找个地方喝一杯再聊行不?我侄子也在里头,我想多看看他!”
“好”,希尔点点头,也站在中年人身边,安静的看起了典礼。
台上的希丽亚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演讲,顺便用胳膊肘拐了拐旁边低着头的艾薇儿。等这只害羞的小兔子终于不情愿的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后,希丽亚才对台下的卫兵打了个手势。
卫兵们立即分成两队,其中一队卫兵从高台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些小盒子捧在手里,然后站在了高台一侧;另一队卫兵则分成两人一组,每组都在一名老师的陪伴下领着一队孩子站在了高台下的台阶旁。
所有的卫兵都身着崭新锃亮的铠甲,前胸和后背上都绘着起源巨树的图样,这是北原城的城徽。
而在学院楼顶那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上不仅绘着同样的巨树,背后还有两柄交叉的长剑和一枚巨大的齿轮。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才是北原——而非北原城的徽记,也即赵柱为自己亲手设计,如今已经登记在帝国纹章院的族徽。
艾薇儿和几名学院其他领导在希丽亚身后站成一排,各自从盒子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托在手里。
“哥们,你年轻,帮我看看那手里是啥?”
中年人敲了敲希尔的胳膊肘,“我眼神不太好使,你这样的小伙子应该就能看得到了。”
当然看得到。不仅如此,以希尔的眼力还第一时间在那些扁平的帽子上看到了一个金属制的徽记,徽记的内容则稍稍有所变化,将两柄长剑换成了两种外形奇特的工具。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两样东西应该叫“扳手”和“锄头”。
都是赵柱摆弄出来的。
“是帽子”,希尔放下踮起的双脚,对中年人描述了一下这种扁平帽子的样式,以及徽章上的特殊图案。
“霍!”中年人不由得赞叹道,“不愧是年轻小伙子,眼神就是好......帽子啊...帽子......啊,我想起来了!报纸上说要给孩子们授予‘学士’帽,说不定就是这个了!”
“学士帽?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中年人有些为难的挠了挠没几根毛的脑门,“报纸上倒是说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我字没认全,不大能看得明白。”
“哦,对了!”中年人一拍脑门,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份叠的非常紧实,但保存的很完整的纸张递给了希尔,“那报纸我一直贴身带着呢,顶上还有我侄子的照片,你看的时候可别弄坏了啊!”
希尔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展开了差不多被叠成一块砖的报纸。而中年人则抬手擦了擦脑门上晒出来的汗,继续伸着脖子在孩子们中间寻找着他的侄子。
看了半天,希尔才有了点头绪。
学士帽这个词,显然是赵柱从前一世连同“学士”这个名头直接生搬过来的,也怪不得希尔没听过了。
这种扁平的报童帽,说白了就是发给这些小学士们的纪念品。不过相比于前一世那些只能拿来拍照留念的学士服而言,这些缀有特殊徽章的帽子不仅是荣誉的象征,更是出入某些特殊场合的凭证。
确切的说,只要有了帽子上那个徽记,这些孩子们就能以技术人员的身份出入对应权限的生产部门。这个设计主要是为了满足这些孩子们见习工作的需要,等到另外两座学院建成以后,这些见习过的孩子们还可以继续进去深造。
相应的,那些在夜校中通过考核的成年工人们也会被认定相应的“技术学士”身份,同样也会得到这样一个徽章,不过帽子就得换成其他东西了。
而对于这批孩子们而言,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初级通用学士”。
在众人的欢呼中,希丽亚和其他几位领导人从匣子中取出这些特制的帽子,然后亲手为每一个孩子戴上。
大多数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而自豪的笑容,不过也有几个孩子的脸上挂上了混着鼻涕泡的泪珠。不知道为什么,不只是台上那些孩子们,就连台下的成年人们也有不少人的眼角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