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处那里应该有一张脸,可是总是来不及总是来不及生长出那一张脸,有时候你知道它就在那里,只是想一想就疏忽过去了。经常看看走走光顾一下浏览一下,最后还搭建了一座房屋。
有太阳有月亮还有十个兄弟,十兄弟和你后来不分彼此,开始时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居住之地,后来索性凝结为一体。有秘者说,魄要全部,地魂三分之一,命魂二分之一,天魂四分之一。
并进行了解释。相较于你来说,身心灵中的身是所有但又是身心灵的三分之一,负累最多的倒不是心和灵而是身,古人曾在五千言中透露,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而命魂,你不可以失去你自己,有时候这表述为情感或者记忆,沉沦或清洁都不可怕,怕的是迷失。住的是你或者说你使之来住。并不一定是分庭抗礼,有些情况下十万分之一的你或者你是一,其他的是你的内容,都被允许和可以。
引子就是常说的开始的和末后的,你贯串其中,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宗。当然这还有另一种意义的解释,我们突出的是谁在看和谁在这里。
也可以说没有这个二分之一那就是死亡,相当彻底的死亡。这是一个前提,我们一直强调的是相融而不是被占有。
若是再进一步地认识到这是同类,同气相求那就更没有问题了。生命被携带而来,早就给了你,现在是在深中相遇而认识,深并且刻,刻上了你的印记,打上了你的烙印。
刻得彻底是最终叩开了那道神秘之门,最小的基本因素或叫记忆之根。这地方有许多称呼,各行各业工序不同,但目的一致或者根本没有认识到这个目的。
商品而言,经过了触摸看视和设计,人的行为就转移到了商品之上,非同小可,无意之中就含有了你的本来,所以它才有用。
灵器、法器、魂器的制作也是同一原理,就容易理解多了。一是自己的力,念力、意力、灵力、魂力影响到器物或宠物之中,就像最简陋的分身一般。
一是他人的力。好的时候可以共振助力护法等,不好的时候则是谋财害命,你从未发现你的宝库,不如就借给我使用了。这财连着命,导致了人财两空。
有人投入了剑炉,有人化为了山峦,有人慷慨就义,有人遁入空门。有人广施布施,有人卖身投敌,有人吐哺握发,有人蝇营狗苟。
珍惜是为了值得,生命最后是一种自觉。
若是再说下去,不可能变得可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之而不可为可为之,那就只有两个字:深入。
这是最踏实和本分的进阶之路,先深先入,至于中间会发生什么都是后话,进了门才有门。
那一张面容就会浮现,即使开始时不是你,最终也必然像你,是你。
三个人看着仪式上的杀戮和流淌着热血的祭坛,睚眦欲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们深深地呼吸,呼吸至最深处,逆呼吸法也是呼吸,意在感觉到呼吸的那个意,散开、深入、接续、布满。有的一呼一吸,有的把呼当成了吸的延续,有的几呼几吸为一吸或一呼。
有的吸中有呼,呼中有吸,呼吸停止或者呼吸成为了一个“物质”,在生命的大地上唱歌和跳舞。好像是一个启发,火热的绳子或者挡板,支持我的另一个意思。
进入我的意思就成了一个意思。
倒吸一口气,似乎我不是启动者,但是我感觉到了。我是一个世界,它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它隐藏在我的世界,我和它有重叠的某一部分世界。
在我极度受感动的时候,它似乎翻了一个身一样地倒吸。
处在某一个心悦灵悦之中时,倒吸会与我一起载歌载舞。
有热流滚滚的时候,也有马上寒冷之时,似乎起于一点又似乎来自全身,是内里的功夫,杀伐或洋溢,进行了一次洗涤。
遇到重大变故或者始料不及的惊愕,心深处好像将要塌方了,抽空了,那里紧张了,有一道墙壁被撼动了。
那里传来了呼吸,倒吸。
经常的说法是倒吸一口凉气或者冷气,就像没有来由的叹息,这是因为我们身心灵融于一体而且感觉欢愉的时刻不多,没有自觉地去寻找和抱团取暖。
往往在触动我们生命的安然时,不仅仅是你特别是它对生命有了痛楚时,毁灭张开了网,惊醒了沉睡,双股战战几欲逃离,它影响到了你就是通知了你。
那个时刻。
或者就是一种灵觉。
是人的,感受到生命的被毁被抛弃被收割的哀惧,无法当家做主;偏仙的,虽然清冷一些,但内心中某个桥梁断了,直接沉入了深渊,两座山互相模糊,酸雨腐蚀掉了几经努力修建起来的凭据;
最呜咽的是偏兽的,感同身受。他好像不知道断头是为了防止灵魂逃跑,刺心是损毁万一可能的记忆,最简单的操作是把心灵都变成体,没有后患没有反噬。
都是心,那是另一个操作之地,对记忆的分类储存和应用。
都是灵,尤其是还有身心的灵,那是灵界的事情。
不用担心大身大心大灵太多,真能够身具心与灵、心具灵与身、灵具身与心的角色非常罕见,几百上千年才出现一位,都是抱着目的而来的。
他身体多心少灵少或者没有,看着屠宰和溅起的血花血流马上就暴躁起来,一头一头的冷汗出。蟒蛇被分做了几段,每一段依然挣扎和甩动,猛犸象倒地,悲鸣像是好听的喇叭,在没有停歇的吟唱中非常高亢。
“来吧!来吧!你就来吧!渴望的故乡!”
“来吧!来吧!你就来吧!幸福的天堂!”
从跳跃出第一滴血开始,这个诅咒之音就分做了男女声二部,你方唱罢我登场,互相倒换着轮番礼唱。你是送走我是迎接,我是分离你是相聚,你是千年的不舍,我是万年的等候。
我是开门见山,你是山中遇见。
冰泉清澈,水像冰冰似水,是镜子是天空是世界。
当兽人眼中的陌生人被推出来,他的暴躁变成了痉挛,从里到外筛糠一样地颤抖,祭坛仿佛散发出巨大的吸引力要把他投放进去,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他。
诅咒之声的镇静剂作用被血气和麻木冲得不再厚实,一不小心就会露出藏在其中的虚伪遮掩,声音不再外在,在还没有被处死的人的心头似远似近地飘着。四月的花香,八月的蛇窟,九月鲛人的婚礼,十月玉札浮出水面的后山,一月的生日,二十三年的叹息。
鼓声更响,头发旋转得更急,鲜血越发灿烂。
鼓声与心跳合拍,带动出另一种频率;头发甩走所有枷锁,心要进入任何一间黑屋子;鲜血,在血中升起一股远去的渺茫之然,渺然和茫然。
围观的生灵亟不可待地要飞蛾投火,他们想要更强烈的刺激,魔王好像出现了,但羞答答地还没有张开大嘴,还行走在阴影之中。
来吧!来吧!我们要喷薄欲出!
三十八号?
魔王第七把刀?
张晓宇心里的冰泪瞬间融化,渗透进了冰泉,冰泉从眼睛中转到了猫女的心底。
猫女知道自己是谁了。
抬头看一眼张晓宇,自己的确是另一个她。
而眼下着急的是在冰泉之中,魔王第七把刀被推出来了。
她还闻到了顶针宫宫人的特有气息,一些蒙面白袍人虔诚地打开了瓶盖,灵魂自瓶中痛苦地飘荡了出来。
更多的瓶子被打开。
灵魂在祭祀们近乎疯狂的驱使下逐渐接近碧油油的一支火把。
有的祭祀已经嘴角沁出了血,闭着眼睛,摇晃着身体,似乎再突破一道屏障就能疯狂。
天空乌云翻滚,是燃烧的黑云,热度空前高涨。乌云越压越低,在某一片故意闪开的云层后面露出了一只巨大的血红的竖立的眼睛。
自己是顶针宫宫人,这是真实的,安排自己当值十年的时候老宫主曾悄悄告诉自己,顶针宫是大雪山的守门人,不要随意离开。只能走到有冰泉的那一座山,其他的山头不要进去。
自己因为在大雪山逃掉了一劫,宫人门全被收走了,被带到了冰泉之下,眼皮子底下。
此刻也不怀疑自己是猫女,这同样真实,一个声音在头脑中不停炸响,要救魔王第七把刀,要救魔王第七把刀,这更加的真实。
救他!
猫女央求张晓宇,病急乱投医。
救他!
张晓宇恳求衣素衣。
救他!
衣素衣的眼睛看向了某个方向。
救他!
衣素衣变小,飞进了菱花镜子中。
这是一项鲜为人知的秘密,甚至衣素衣本人都想忘记掉这个秘密,这是关于“什么”的秘密。
“什么”一直带在衣素衣身上,她几乎变成了“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想起这个秘密,有时候真的忘记了。
衣青衣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告诉她,能够救七把刀的是她自己。
魔王第七把刀被带到了祭台中央。
这里没有断头台,那太仪式了一些,不知道是为了杀得方便还是看得稳重。死有时候是个警醒,你堵了他人的路尤其是生命的路,你的路也就到头了。
就像拿走希望一样,不管是善良的恶毒的和不痛不痒的,那都将得不偿失,是毒,你也总要留下来一点。
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推搡也没有架着和驱赶着,也没有锁链禁制之类,自动站到了祭台中心,他抬起眼睛,望了空中一眼。
这一眼,不但山上山中山下的三个人看见了,张晓宇猫女看到了,已经冲进了菱镜里的衣素衣也感觉到了。
那意思是我如果本来俱在,就不会少了这里;少了这里也不会影响俱在。
自己无数次演绎的死亡,梦死心死和其它死,都要在这里落下幕布。扎紧了口袋,将是自己的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