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阁下,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去了?
长髯左后方一神仙哈哈大笑,这小子胡诌什么?
长髯却很严肃,反问,怎么算是死怎么才是生?这不是只有一条线吧。
死亡是不被记忆,没有处在生活之中。魔七想起了他的母亲,还没有一子半女丈夫就去前线了,怎么等候也没有回来,就算是投降变节也是个说法,什么说法都没有。姑母的丈夫也是,如果没有死,哪怕你做了高官哪怕你妻妾成群,哪怕不要我了,也得有个准信啊,消失和死没有区别。去了某山某洞修炼,活了几万年,只要不出现,不在生活之内,也是死了,只有世界才有资格论证生死。
行尸走肉是不是死亡呢,这只是比喻,也无法说。任何生活都应该是对世界有益的,也影响他人。只管自己只管小家庭,大家庭都没有什么耐心,私心严重,明明活着但却不像个活法。或者就是某些人说的,那是生存不是生活,只是存在。
为自己活着为父母活着为子女活着,只是延续生命,成不成器成不成才成不成人个人的影响越来越少,却要背负那些影响。前方有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为死人活着是不是也算死人。
就剩下一个人了了无牵挂,活着的支点是什么?为什么有希望,为什么要有希望,希望是什么。要回到生命本身去,知道自己活着的那个知道。
死亡,最容易说的死亡是死了,身体死了,心在里面也停止了跳动,那些意念也会烟消云散,也是心,如果已经知道了灵,找到过生命,灵会不会死,灵大约也是要死掉的。
“不管这是不是原来的你的身体,至少你们已经死掉了。现在活着的是你们的元婴元神,可以肯定是的在身体死掉之前你就活着了,不是死掉之后才活着的吧。”
“这还用说。”长髯左后方的人不屑一顾。
“那么死亡就是没有机会,再不会活着。你们活着是走对了路,走对了一部分路,只有活人对活人说话,死人对死人说话,活着是对活人活着,活人是证明。”
是这个理。长髯说。
“活人对活人活着,这不是长久。就算你们是真实的,这个真实也是虚幻的,活着是靠别人知道自己活着,没有人知道等同于死亡,也没有意义。”
长髯:“我们都正在活着。”
魔七:“是时间上的相遇,我们在某一层覆盖下来的时间内共同拥有,这个共同拥有很神奇,我们都是一部分,一部分和一部分相遇有了此时此地。如果不是,你们没有活着,我也没有。”
“可事实在这里。”
“这个事实,是你知道这个事实,我也知道这个事实,这才是事实,缺少了任何一方,活着就很有疑问了。”
“事实就是事实。”
“是这个事实,如果是另外的事实,你们不知道我活着我也不知道你们,各自是各自的死亡。我要说的是这个事实是怎么促成的,我们说我们都有原因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有这里?”
长髯不愧是神仙,马上说,“我们都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的。”
魔七:“就像个小匣子,我们必然会推送到这里来。如果是一个人,他知道你们知道我知道这个地方。”
左后方:“咱说的是生死活着。”
魔七:“就快说到了,其实已经说到了,如果是个人,你们不知道他,但走了他的路,我知道他也走了他的路,这就是现在,对的那一部分。”
长髯想听下去,“对的和不对的怎么说?”
魔七:“元神就是灵,在灵上也就是元神上刻苦地划着自己的印记,一心想要超脱生死,把自己放到永恒上去,永恒就是那个人。路是一条路,反正是走到一条路上来了。没有路,可以走的路是被允许的路,你们存在有很多原因,这个原因最起码的条件是要让更多的人走上这条路来,不是妖言惑众,说真有一个天堂存在。”
长髯长叹:“如果没有太可怕了。”
魔七:“有也很可怕。”
“你想叫人间没有希望?”
“是希望的方向不对。比如说艰苦的日子很难熬,任何人都会诉出一大堆苦来,想着说只要努力,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这个人说的是对的,只要努力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努力呢,慢慢的没有了努力,不是去遇见就不会遇见,坐着等日子总也不会好起来。努力不是去努力生活,努力活着,是去努力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认识笼罩在生活之上的心意。”
生活还有什么心意?
你不想做神仙就成不了神仙,不想做坏人才会成为一个好人,说起来就是按着良心生存,良心就是好的心,每个人都有标准,这是每个人的不同、不是标准的不一样,是理解起来不一样。正如说,我要好好的。可是很难好起来,环境好了,才会容易好起来。
长髯:“咱们的目标一样,普度世人。”
魔七:“那我就要问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来给你希望。”
“这我可不敢接受,我有希望。”
“其实是给他。”
“给他?那你们找他去,我敢保证,我不插手,你们会碰一鼻子灰。”
他,是魔七的身体。
他练完了拳,洗了个澡,划拉了一阵子手机,刚睡下。
三个神仙亲切地看着他,我们来给你一些好处,我们叫好运,成真,保护。
不用这么近看我,我看得见你们,我不需要好处。
“你需要的,你每天想的那些好事,我们都有,可以帮助你实现,而且保护你不受到侵害。”
“我可以想,但是我不要,真的不需要,谢谢了。”
“好处你都不要?免费的,只要答应就行,一步到位。”
“少来骗我,不是骗我正是在骗我,好处都是负累,即使不需要付出,这几乎不可能,我也怕好处沾染了我。”
“怎么说?”
“我只认识三个数字,你给了我四,那就是害我。给我三百万我就指挥不开了,非要焦头烂额不可,诸多的问题接踵而来,想想都头疼。”
“保护呢?我们可是大有仙术的神仙,跟着你,你一辈子可保无虞,横着走路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我欠的我还,不麻烦你们,你们走吧。”
“伤害呢?现在就伤害你呢,你怕不怕?”
“没有一点点的怕,怕也代替不了什么,该来的都要来,你们动手吧。”
这真的是一鼻子灰,长髯给左后方点点头。
翻个身,身体酣然入眠。那一年的夏天异乎寻常的炎热,可是身体不用空调,不用风扇,只是开着三扇窗户中的一扇的半扇,他不是不热,是不怕热,热可能是一件好事。锻炼完了,洗个澡,很幸福地感觉。
开始可能只是试探,一柄折扇敲向身体一侧的胳膊,胳膊一挥手,有意无意就打掉了扇子。
“你?”长髯本来可能要说“你说话不算数。”可看到魔七正抱着双手朝这里笑就改了口,“这怎么可能?”
“你们俩动手。”长髯也没闲着,他去亲自看着魔七,防止他动手脚。
折扇和洞箫这次是真的招呼下来,有碧光有黄影子,还是轻描淡写地一抬胳膊,从不可能的方位打掉了黄花题图的扇子和幽幽碧箫。
“开!”
房间瞬间变得极大,半座山坡大小,床上的身体没有醒来。扩大的范围也把魔七隔在外面,长髯也加入了伤害,或者已经叫要命。
长髯使动匕首似的一对双锥,折扇下割洞箫抹云,三般兵器没有一丝手软。
如出一辙,身体抬手打掉了四件兵器。
“动真格的。”
其实一直是在动真格的,说动真格的就是不留余地了把自己的能力提到最大的极限。折扇飞出杳杳数只黄鹤,风声鹤唳,每只黄鹤接连吐出一连串短箭。玉箫变成软软的玉索,去把身体捆成粽子。双锥就是匕首,赫然幻化成大刀,交叉着砍下来。
此时的山坡某个地方,探进来魔七的一个头颅,说,“加油,打完了出来,我在外面等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身体的确被捆住了。
可身体上坐起一个人来,看着很瘦小,就像一直藏在身体里。轻飘飘地坐和站起来,双手连连去抓去拿,把短箭砍刀攥在手里,又弯腰用一根手指接触了一下玉索,玉索断开散开。
“我才是守护。”
瘦小个子又说了一个“回”。
床变小,变得没有,大约是身体回到了房间里,而这半座山坡留了下来。
魔七进来。
“你真敢赌。”小个子对魔七说。
后者说,“我知道有你,不知道是你,你是?”
“我叫连子。”
“连子?你和连城连横他们是一伙的?”连子摆摆手没让魔七说下去。
“你们怎么弄假成真了,还是恼羞成怒?神仙也下重手?”这是对长髯他们说的。
魔七:“望让你们来的?”
长髯三人对望了一眼,长髯说,“是。”
“渗透是吧,我也会,我现在身在冥界,但我会叫你们天地魔冥四界不得安宁,这又是一笔账。不就是我想说些真话,揭开一些秘密,给世人一点提醒吗,都那么不依不饶的,你们太下作了。”魔七很少生气,这次有些动怒了,因为信号显示,他的身心灵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要不是早看出了身体有异,他真不知道怎么才会度过这个难关。
看来还是要把身体藏好,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难题。
而天堂的问题,他没有机会再给他们深入地讲。其一,并没有一座天堂存在在什么地方,这需要人也就是需要天堂的人去自己建造。其二,天堂是要努力进入的,不是在我们的天空的天上,而是在我们识海也就是头脑之中,产生意识的地方。意识里才有天堂。其三,意识的天堂里有个天堂主,把意识分成几份。
一是时空之迹,所有的历史和记忆。曾有人形象地说,时空的某个化身就是眼睛,很多很多数不清的眼睛,委身在时间空间之中。只要你看到了这些眼镜,印象深刻,你就会觉得你早已经被眼睛包围了。
一是对个人的把握。千条万条线非要抽出来你这一线,一生,生之前,死之后,什么都在其中。波浪在往前,波浪中间有一条线,这个线叫今天。死之后是一条线,但很明显的模糊,那是预留。今天的你可能不是昨天的你,那么明天就不再是规定的明天。
一是目的,目的是一个方向,也就是天堂的“主体”。想把人怎么样是一回儿事,人自己想怎么样是一回儿事,他人又想让你怎么一回儿事。天堂的存在在于你的需要,因为天堂就是生命的化身,天堂即是生命。
一是对人的爱护,不管是总体的人类还是个体的某一个人。这可能是一个上午,也许是下午,你正在做这个正在做那个,做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事情。
而正是这个下午或者中午,在你周围,战斗一直在激烈进行。
在远方是灵主灵王之间的较量,是对于目的的根本性之争,关于人之初性本善或性本恶,断语时候的毫不怀疑。不近不远的地方,是有关世界或者人类的善与恶之间的攻防,结成命运共同体还是铲除这个共同体。
近处是针对你的,你恍然味觉。扫清外围,给你一个清明的环境,也就是把你硬性的借口驱散开。让你活着,也让你的选择是你自己的选择。
因为因为,所以所以。
你自己也说不下去了,你才看清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