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之门 第5章 画牢

作者:魔王第七把刀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06: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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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还没有走远,都还在还来得及,还有机会。

一棵树下,有杂草,一块泰山石,几片落叶,还有一些风。

树下,看起来是一棵树下,不仅仅是一棵树下。

一棵树下,这棵树下,说的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有过去有未来,过去没有这棵树,未来可能新长出了或栽植了另外一棵树。

或者不是生长树木和杂草有了别的用场,成了广场的一角,一个房屋内挨近窗台的地方,卖冰棍的小推车停在那里。牧场中的坑洼处,训练场,巫师的暗屋,车水马龙,狙击手,魔鬼变成天使。

这块地方还是这块地方,有了别的指代。

这地方成了老地方,知道的地方,我说那棵树下就是那棵树下,“老地方”的老,说明它在我的记忆中,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它变成了谁的记忆,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我也决定不了,甚至你我都决定不了。

对地方来说,今天你来了,明天我来了。

对你我来说,我失了你的约。有一个记忆就这么错开,各自空空荡荡,没有在那棵树下牵手。

那地方虽然没有见过你我同时出现,但并不认真,它不为我们专注。前来经过、停驻的人多了去了,它日久生了疲沓厌烦之情。

这地方不仅仅是它的地方,它只是这地方的一部分。

这地方是某界的远郊,不远处立着一座废殿。这地方是某界的天空,一颗小行星每两千七百年经过一次。是一处铸币厂,契约币昂贵得一头冷汗。是很多很多的地方。

地方不一定都要被看见,看见有多种解释。

樵夫被带到接山的另一侧,因为没有太阳无所谓山阴山阳。不分东西南北,没有山东山北。必要的时候只勉强说山上山下,那边这边。

剑族说的那边是梦族,梦族说的这边是她们自己。

有些矮矮的树生在接山上,虽然矮小但都有了五千年以上的历史。

经过山顶广场的一溜短树把接山分为两边,先入为主,我们说的这边是剑族这边,那边就是梦族那边。

梦族就是黑衣人那边。

梦族有个议事厅叫苍老之境,但内里更多的人称呼它为漩涡。

樵夫被带到这里是因为可以的时候可以叫樵夫尝尝漩涡的滋味,这是剑石的自作聪明,后来他才知道这非常的浅见无知,不过当时也不能怪他。

说带到而不是押解到,因为樵夫极端的配合,根本不必用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叫他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行。

樵夫很安静地坐在漩涡的某张椅子上,别些没就坐的有意无意地围着他和守着门口,门外更是守卒林立。

梦璇先到,别人给她闪开了一条路。

她对着樵夫端看了一会儿,又趋前详察了一番,然后说,“就是你!”

“什么就是你?”山长何也八个人也到了。

“就是他!”梦璇转身对山长肯定地说,并没有收回指着樵夫的手。

没必要隐瞒,接着就把“瓮城”的事情,也就是查看七十七人有无携带“什么”的事情说了。

剑石几个人不置可否,他们知道梦族的手段,也知道梦璇是其中的佼佼者,被“查看”了而没有知觉,也在情理之中,何况这关系着一件天大的事情。

简单说来,这个查看就是梦璇先入一层梦境,当然也可以两层三层和多层,然后梦身赶到七十七人身边,采用人附人的方式进入七十七人体内,查看他们的内心。

内心是藏不住的,如果心里有“什么”,“什么”就会被梦璇发现,那时候梦璇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们自己。

附就是搭上,就是合一。

人被鬼附了,就是鬼进入了人的体内,人有时候表现的是鬼的情状,鬼说话和鬼行事。

大多数的鬼附了之后就会离开,人们不容易觉察。

少数恶劣和以为强厉的想长久住下来,这就有了夺舍的意思。

鬼附人只是一个例证,附还有很多,人附鬼,人附人,人附灵,灵附灵。

鬼附人的时候大多数是侧面或者后面,跳骑到你的肩膀上,看看你的灵台清明不,可附可不附不,或者早就瞄准了从后面直接霸王硬上弓,这时候人会嗖嗖的害怕,头发汗毛直竖,阵阵发凉。扑打一下头发甚至有火星子冒出来。

心去附、灵去附或加了一重梦境去附那就另当别论了。

人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端倪。

剑石剑白几个人完成了这次押送,告知山长一声离开去和其他人汇合去了,那些人还在路上。

梦璇言毕,何也去问樵夫,“你可有姓名?”

何也的问法很别致,他没有问“你是谁?”怕陷入“我是我。”“我是谁?”“我就是你啊。”的怪圈。而有名有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却是一种常理。无名无姓那是野孩子,易名改姓是不得已而为之,隐姓埋名只是权宜之计,现在看樵夫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没有多少不得已和权宜吧。

见老者动问,樵夫立起身来,答,“我姓刘名振奎,叫刘振奎,字钝之,号守望者。”

这似乎是他的真实姓名,但对现在没有什么意义。

“你有绰号名号什么的吗?”剑轻轻轻地问,不落尘埃,不沾花香,仿佛怕樵夫不明白似的,又解释了一下,“人称及时雨,江湖上人送一外号唤作水月,诸如此类的。”

“有,有两个,两个是一个,魔王第七护法,魔王第七把刀。”

人们叹息地摇摇头,名不见经传,况且匪号中突出了一“魔”字,怕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管你叫什么,就称呼你魔七吧。”山长来了个综合。

“魔七,”山长现炒现卖,“你说的‘明夷,太阳受伤了。’是什么意思?”

“明夷,就是受伤、伤害,是卦中的一环,你们应该学过。它不是最首的,也不是最后的,是中间循环的过程。天上的到了地下,地下的到了上边。循环是一个重复,周而复始,分不清何者为始,何者为末,这需要大坚定才能跳出这个坑来。”

山长说:“我是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你问的。一是问当时为什么这么说,我只能说想说就说了,不说不会这么直接干脆的到这里来。二是我认为你在求教,想弄明白明夷的意思。我们的卦并不相同,但明夷好像就在其中,一切的杀戮、贪婪、暴虐,不平不公,以假为真,执着都是伤害,甚至对房事的过度追求和突破,都是求死的意思。”

说的意思很丰富,何也山长也的确受教了。头绪很多,他只能问关乎“什么”的重大线索。

“你要来这里?你知道这里?”

“我不知道,我倒山上居住才三天,这身衣服今天才穿。但我知道存在这么一处地方,我目注过很多次,在这里太阳受伤了。”

“这里?”

“是的,任何地方都会有一个平衡,就是彼此制约下的一个衷恳存在。可这里明暗不均,很显然是平衡破坏后新的平衡的结果。”

众人想到了采光,接山三个月开启一次明夷门让太阳光线照射进来的事情,不由得面面相觑。

当然也有遇到连阴天或风雪交加的时候,山长总会正确的指示在哪一天开门,同时派出人手在山的周围戒严。早几天晚几天都不算事,正如魔七说的执着,不必拘泥。

必须要执着,如同他们的重中之重是看护“什么”一样,其他的才可以有余地。如果执着是前提,执着中就要有不执著,不执著中又有执着。如果执着在中途,就看前后的连贯和导出的结果。而如果执着在最后,无由分说,宁肯这般执着。

这里是个小圈子,也就是一个罩界,执着不执著是使命使然,哪管别人说三道四。人总要有一个使命,没有就去找来一些一个,否则一生就苦了。

“你来了之后又如何?”

“我想我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剑单忍不住了,排开众人站在魔七身前,“你帮什么?怎么帮?”他忍住没说“你以为你是谁?”的话来。

“帮是我的诚意,我想帮。怎么帮不仅仅是我的事情,也是你们的事情,一浪推一浪前进的。就算帮不了也是一份力量,这样的力量多了使事情朝好的方面发展了,也是在帮。”

“我们是在审问你,不是要你说这些没头没脑的圈子话。”

“我也认为是审讯,才都诚恳的一一回答了你们的问。话不是没头没脑,而是你不一定明白。”

这话让剑单招架不住了,他刚刚才被替班回来,不都是为了“什么”吗,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偏冒出这么一个夹缠不清的人来。他拔剑在手,“咱看看是谁比较明白?”

“明白也不是口说的,任何的说都要在圈子之内而不是节外生枝。就好像游戏,游戏你们不一定懂,就是用,而用必须在规则之内进行,就是有用。面对有用,要知道幕后的道理而不是用的环境和用的用心。”

“你看看这个有没有用?”

剑单简简单单的一剑随手刺出。从脾气暴躁的剑单加入问话,山长一句话都没有说,事情演变到这个程度也是他希望的。听其言观其行,魔七的话已经够多了,他要看看他的身手如何,所以一直未出声制止。

“有——用——”。

话说的很慢,慢也是一种节奏。魔七不退反进,身体扭七扭八,忽然就到了剑单眼前。一个“截式”,掌缘砍在剑单执剑的手上,点到就止,飘然回到原处。

这次是脸挂不住了,剑单收拾起轻敌之心,一招“单”递出去。单就是不匹,无双,直来独去,月照离人,荒城陌路,孑孓孤影,王孙不归,独坐敬亭山。

“没——用——”。

魔七这次吐字很快,快而节奏分明。凭空消失之后就到了剑单身后,做出和剑单一模一样的动作,而且后发先至,操纵着剑,剑尖指向正凝神观战的剑空。

剑空在剑尖没有达到之前就空了。

剑空空了。

不是现在空了,是早就空了。空是一条路,让他遇到他的父亲,很多父亲。

父亲也算是寿终正寝,有牵挂没牵挂他不得而知,那时他还不是剑梦家族的一员。父亲的走勉强算得上安详二字,半身不遂常年用药,药治病的同时也毁坏了他的身体,张着嘴巴不肯合上。他理解为那是药力的拿捏,撒手的时候药也要还回来。一时还不回来就张开嘴巴,等到散尽的时候,死也要还,还完。

他记念父亲,父亲的一切,他目睹的记得的与他有关的和无关的经常上映。

到了后来发现一些老人很像父亲,明知那不是父亲,还是父亲。一代一代的老,一代一代的纪念,父亲不是一个父亲。众多想象的父亲不知道究竟谁像谁,谁是谁。

纪念就是逝去者在自己心中活着。

近二十年来,另外一个二十年,他感觉中的二十年,销了声匿了迹,所幸还有别人像他。父亲空了,在不空之中空,在空中不空。

剑倏忽刺来,父亲微笑着,用摩挲过他头顶的苍老手格开了那一剑。

却又消失不见,看不见缩小的过程,他原先的地方就成了一个空。

剑空朝思暮想勤加练剑要追求的一个空。

空有无穷阻力,阻挡住了剑尖的前行和颤抖。剑身弯成弓形,似乎在爬在扭曲,然后消失。

空仍然是空。

空中,剑单再次出剑,出了剑,剑还在手中,不在手中的剑抹向魔七。

剑是空,所以我是空,所以我是剑空。

剑空明白过来,转身向着身后的梦茵深施一礼,谢谢你!

梦茵没说话,笑笑,指指他的身后,意思是观战。

“没——有——用——”。

的确没有用,剑气触在魔七身上就消失了。风吹秧苗,雨湿青山,天空湛蓝。

罢手。

何也说:“真的不愧叫魔七,魔之双七,七之双魔,不愧对一个‘魔’字。”

魔七又信口开河了,说,“魔必须不是魔,才叫魔。世人都误解了魔的意思。”

众人静默。

包括山长在内的人不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没有插言,魔七就像没有发觉一样自顾自说下去。

“我的魔的意思是中间,魔意的一种。入魔不是魔,出魔也不是魔。不出不入和出了又入入了又出都不是魔,是魔炼。因为世界是魔世人是魔,万事万物俱各有损皆是魔。我要站在魔的范围内做不是魔者的事情,画蛇添足画地为牢也不在乎了。”

何也似乎动容了,被魔七的慷慨激昂打动,说,“你真的要帮我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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