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之门 第9章 驱使

作者:魔王第七把刀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4-08 06:3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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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驱使

我没有想怎么样,只是安顿下来。

安顿是所有开始的起处,一条心某个人,家和家乡,国家和民族。父母是孩子的安所,在哪里去哪里不怎么有所谓,她们习惯的是爱和关怀,有一个天空放得下自己的天空。

一个人,这个人是希望和传承,搁在谁的心上。一切都在蓬勃的远去,感觉自己没动,其他人注定走在了前面,已死的和未逝的。

最后往往是自己,自己的开始,自己的依靠,自己的安心和烦躁。好是自己的,不好也是自己的,都和外人无关。总是挣脱在外朝外寻找,往里的时候时刻感到孤独。

家和家乡,一者是根系,那追穷不尽的来源。一者是安身,身所安心所居,人们被教导这是正规的模式,孤独时刻被冲淡,剩下的是自己也不被说成自己。

国家和民族是外在的保护,安居乐业,幸福康宁,秩序不被打乱。

安顿就是有了后方,不管经历了什么和拥有失去,这里总在等待。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松弛和熟悉的,不会变化和很少的变化。守着天黑和守着澎湃的热血冷静下来,又一次离开。

这时候刘振奎全部的忘了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刘振奎,更加记不起漩涡这档子事和梦茵这个人来。一遍遍问,我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也不是回忆起了过去,而是有时候我们会这么问。

活着是唯一清醒而现实的目的。

力争活出一个“人样”来,赡养父母抚育儿女,为善乡里,报效祖国。这是意义,又好像不是全部的意义,心总是一会儿饱满一会儿干瘪,心存疑问,刚有所得马上忘记,忘记了又开始去打磨,中间没有永恒之道。

我们一定缺少了什么东西。

有些遗憾是深置内心的。

人们总是希翼把这些想法放在更大的空间和更长的时间内去等待观望和探索。从时间上说,金乌玉兔一天,月盈月亏满月,年每年来一次,一世三十载,六十是花甲,四代百年,一运二十世,一会三十运,十二会一元,还有更长久的劫。

时间等不及时间等不来,刚要专注立刻成了泡影。永远的远就是黑柱子无法企及,永远比你远一步,一步就够了。那一步时间无法光顾,而空间是它的兄弟,等于说空间还没有成形。

我们触目的空间,一是地球表层的世界,一是浩邈的星空,一是心灵的场所。

知之甚少。

不知怎么就在里面了,就在笼罩中,很少有人有机会伸出头去看一眼或者呼吸一次。

他也劝过自己,别想了吧,或者别人说的想有什么用。

想的确是没什么用,但想不一定是来用的。哭就够了,但哭的时候也可以唱出来。一定有什么东西深藏着,刘振奎只是想知道。知道雪山后方有一处沼泽地,知道沙漠里有一个城堡,知道有一个人在细致地面对这个世界和每一个人,知道每一个部分的人都是全部,全部隐藏在我们的意识之外。

这个人存不存在或者在哪里,他要做什么?

知道在所有善人善举的背后,这无关穷富壮老和民族,都有一个人在场,心被感到就是天堂。

也知道我们此生非虚,苦难是进步之梯,接近那一步。

日子可以雷打不动,重复也是对生命的赞美,是心要安顿下来。

我打算写一本书。

我说,是对刘振奎说,也是对自己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

否则寝食难安,觉得一定要写。

我知道,就是把心里的一些想法排出去,沉甸甸地压在心里有害无益。权当散心远游,吐故纳新,深深地呼吸一口。

还没想好写什么。

这不见得非常重要,大约整理一下思路就行,不是一堆搬出来晒太阳,人们会避而远之,还要做扇鼻子状。

嗯,名字有了,叫做《七之门》。

听起来一门有一门的故事,又是事关整体的,写什么和怎么写都要兼顾。

我不一定做的好,只是。

世上没有完美,美是完美的表现形式,重要的是你努力过了,曾经这个姿态这么走过。

那就这样。

那就那样。

再一次见到梦茵,魔七觉得脸都绿了,虽然没有太阳,但他觉得太阳像极了月亮。是皱在一起的月亮,刚刚消化下去的记忆影子很沉重很潮湿,明知不应该做一件事情而终于做了那件事情的后悔和自责。

和心情成反比,他觉得到达了某处边缘,边缘也神秘地注视他,他的心如同吃饱了风的帆鼓鼓涨涨,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也没有方向。

意识到自己是自己小说中的人物,循着思路,魔七才全身而退。这样离开漩涡,现在走,完全说得过去。但他兴犹未尽,他想再进去看看,沉沦也可以说是自得其乐,更有悲苦,但惟其如此才让人着迷。

更沾便宜的是这里的时间,好像不使用时间。也可能是时间同时开放,他经过的那些世事人生早就各自存在和演化着,他只是过客。或者意识本身是一个世界,时间躺卧在那里,心念电转,时间忽略不计。

心也是一个神秘的物件,深到不可测度。一世人生不过是它吞下的一个感觉,它自己消化又吐出来,吐出来的就是那些多姿多彩的人生。

漩涡的秘密在于遗忘和记忆。

记忆使人苍老,最后被时间空间揉碎吞吃,心就折射出一道影子。遗忘是心即众生众生即心,就是亿万人生活是一个人生活,这时候一个人的生活是“自我”生活。

时空不空,彤云密布,它在俯视。

它在看什么?

这更坚定了魔七再漩涡一次的信心。

他围着漩涡之门转了三圈飘然而近。

梦茵听之任之,她对漩涡知道的并不比魔七多,这里只是练功和检验功力的一个地方,进几次就衰弱了,从来没有像魔七一样进了出和出了进,当成了自己家里。

魔七也不会是听劝的主,他进去了,她只有等。

漩涡不是真正的轮回,进去了就是生,或者直接是某个家庭的一员或者是某个群体的一份子,这都要根据心来产生和制造。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遭际,随着各人的心意而来,记忆也是那个时候的。

一个人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里的时间的确怪异,时间忘记了这个地方。没法解释,走过去又走回来了,黑柱子吞噬了,时空薄弱了,或者是心意的一种,有不同的计算方式。

漩涡只是一种杰出的代表,接山的人都长生,否则这里将人满为患。

梦茵不由得又想,魔七到底是何许人呢,他怎么来到了这里?

这么想着就是这么问着,当面问他。“你是谁?你无意或者有意到这里来?”

“原来我不能全盘放弃自己,我想着叫你来,你就来了。”魔七答非所问。

又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你不是我可以想起的任何一个人,是这时候的人,最近的记忆。这是大水之滨。”

本来没注意这是什么地方,他说这里是大水之滨,那就是大水之滨,自己从来没来过。周围的视线都很模糊,只有大水矗立在眼前,这是站着的水,如一道墙。全眼睛里都是这水,直上直下没有边际,没有身后。

“这时候你是你我是我,都没有从前,我不是谁你也不是谁,我们唯一的‘认识’就是我们在这里。可以这样说吗?”

梦茵点了点头。

他们无处可去,往前走往后倒,都是一模一样的存在,都是荒芜,没有路。身体后面的黑暗婉拒他们,有一条绷得很紧的橡皮绳回弹他们。大水晃动,也无情地谢绝他们,你靠近一步它后退一步,但没有距离和移动的感觉。

魔七的心笑了起来,梦茵却是希望出现一块牌子,写着“从这里过去,但不要到那里去”。

真的笑了,魔七说,没有别的,这大水就是来源,就是依据,最后的阻隔。

水边有干爽的感觉,无声的嚷动,聚集了彻心彻腑的力量和安慰,好像是多少时代的苦苦追求,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被总括到这里来。那些微笑和悲催,黑毒的一切光和在此之上的泥泞狞恶,都是对生命的佩服。

“你来了,就取不了巧了,巧往往只有一次。我们要对付这水,你要量力而为。”这是有言在先。发现如果不做些什么就真的不能出去的时候,就是破釜沉舟,生死是自己的,魔七不想波及别人。

喊梦茵进来,是一时心动,却成功了。

她来了,可能就是自己的绝路,但宁肯这样没有路。

她在一侧见证,可能是见证自己的死,也总比呆在外面好些。后来说,“他进去了,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我来汇报这件事。”不知音讯不知生死,漩涡又多了一层神秘,如此而已。

一直述说详细陈述,最后袖子掩面哭出声来,“就这样,他死了!”

魔七可能喜欢这样没有牵挂,也不让别人牵挂他,因为他牵挂的很渺茫,愿意让渺茫埋葬他。

其实这是决心,决绝的心,量力而为也并非不是一条路,是留下她自己的路,退路。

盘膝做好,魔七在半截胡同变身后没再变回去,长长的白发开始飘动,朝着大水冲去。梦茵也安静坐好。

我可以不去,但你要来。

心法加持到十二分,护住自己和梦茵的范围,他奔腾而去。

不是一滴水两滴水,不是来去往迎,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股水离开大水盖浇过来,几生几世,月亮同时升起,撕扯同时存在,哭喊埋葬和奴役,光明愚昧和喧闹的空间。

一个窗子里有恩爱和杀戮,一条路上有欺骗和军伍,一双眼睛有浑浊和清澈。

过滤掉时间,时间只是容器,给舞台存在的形式。也不在意空间,空间是任何发生的起始,是支配分配的时间。只要那些意向,那些心,为什么为了什么,昂首和低眉的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生了就死了,无穷的死亡和新生是一个距离,距离成了操纵,凝望成了坚持。眼睛的海洋很可怕,无数的方向只有这一个方向,直往这地方瞥来,魔七的眼睛就是海洋。

生活的目的和理由不停旋转,数字越来越小,到了十不肯再往下缩小。

心更是奇怪,不是一个一个而是一组一组的过来被粉碎,身体缠绕不情,头颅四肢分离。心能把众多的存在集中成一个黑点,把所有的想法凝结成一个白点。黑底白字就是白底黑字,历史是风中的飘带,记忆是磨灭不了的心情。

所有的我都不再是我,没有我。所有的你都不叫你,叫在。所有的他都是他,这一刻的存在。心很大,包容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心很小,小了更小小了更小,还是那么大。

心有背后。

一切的为什么的为什么。

心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几乎看不见,无法去意识的意识,众多的意识只是意识到的意识的微小一部分,它们去了哪里?

时间之外是荒堆,空间之外是深洞,心情之外是空白,它们就是局限。

感觉局限是因为记忆。

生命是一场记忆,但记忆最后不属于自己。

是什么支配了记忆,记忆记忆在了什么地方。

人的底层,有一个地方,使你是你他是他,使生命活起来。但不停的一股一股水演示却不给出答案,目前所知心的深处有未发掘的某个地方,那里有些什么可能有答案或答案的一部分,但探入不进去。

也怕进去了出不来,就像现在。

梦茵吸收一点停下来,咀嚼一番再去吸收一点。

重要的不再重要,轻微的不再轻微,一点一点涤荡自己,是真正的怀疑人生。

人是被设了限的,没有这样的机会张开无限去体会众多相异的人生,并且他们是自己。她才明白过来漩涡真是个好东西,光用来练功是大材小用买椟还珠了。

身旁的魔七是一气呵在一起,不停地吞水,水没有打湿他,依然干爽。但这个干爽有虎啸龙吟的气势,他只能是很空和很渴,才会这么如痴如醉浑然忘了身外的一切。

继续。

很久之后,梦茵觉得水有些空了。大水还是大水,但内在的意思似乎减少了。

魔七没有水空的感觉,是自己更空了。他后来只注意不同的意思,有些什么想法有些什么历程,一样为什么一样,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有时间看一下自己,内心的自己的内心,还是空空如也,但严冬已经过去春天蹁跹而来,空气的味道不一样了。

咔嚓,轰轰轰。

有些声音断然响起来,断然是没有掩饰声音的来处,一点也不响亮,沉闷而震动。

好。

声音来自大水,不知不觉之间大水变得薄了,不再无边无际,恍然间能够看到远处的水脚。而“好”字,是因为来自于内心,外面的声响和震动把心里也震动了,也同样有声音传来。

咔嚓,轰隆隆。

心的一处泥土破裂了,一个种子翻了个身接着腐烂了,就是原先的那一粒种子,接着生长出一个幼芽来。

收。

见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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