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寿鹿道人退出几步后,感受到的那股滔天怒意,在几息之间快速消散,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怕激斗,可是因为这样而引起激战,还是会感到有点怨。
“怎么样?”
张福善道人询问张寿鹿的感受,刚才就是他先众人一步感受到了异状,担心会出现很严重的后果,出声提醒张寿鹿,让他不再坚持与莫名力量的较量。
张寿鹿道人摇头,仍然有些心有余悸,脸色有些难看,阴沉着脸说:
“不好弄,很强大,更麻烦的是,似乎有一股很强大的意志。”
说道这里停顿能下来,缓了一会,再慢慢说,语气有些迟疑:
“还在沉睡,可能还在沉睡,可能还不是时机苏醒,还不想现在苏醒。”
突然,张寿鹿道人转过身子,望向张清烛,问他:
“小道士,你有什么感觉?”
啊……
张清烛心里讶异,不明白为什么张寿鹿道人突然这么问,当下老老实实回答:
“感觉?没有啥感觉,没感到有什么特别的呀。”
张寿鹿睁大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很是慎重。
“嗯……”
张寿鹿沉吟一声,不再言语了,他方才在对抗那股无形而磅礴的巨力时,不经意向着张清烛的方向倾斜了半步,很诡异地,跟他对峙的力道骤然间松了几分劲,这让他有几分疑惑,可也没什么头绪,此时再听张清烛说自己的感受,只当仅是个巧合。
接下来,当然是仔细询问张清烛与魔猿的遭遇,当然,其中的重中之重,是有没有遭遇到危险。
张清烛当即将他与魔猿进入古城内的情况告知,自然,隐瞒了其中的部分,隐去其中的招惹麻烦的部分,即:张清烛已经被张宗昌强行吸收进了一个古怪的团体,活死人的团体,成为了古代的大皇帝麾下的青铜警卫骑士团的一员,至于张宗昌临走之前说的那一套神神叨叨的话,张清烛没有当一回事,以为只是一些神秘团体的场面话,可惜,他不是狂信徒,完全不能感染他。
哼……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人,纵然是身为大皇帝,力量据说可以比拟天上神仙,或许更甚,可是,时光匆匆流逝,沧海桑田,死了就是死了,生前再怎么叱咤风云,死了也只是一培黄土中的腐朽尸骨,连苍蝇都不会滋扰。
人间无情!
魔猿眨着眼睛,很有默契地帮着张清烛保守秘密,这也是它当初假装不认识张清烛的原因,除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现在的情形,可以互相打掩护,占大便宜了。
静静听完张清烛的叙述,三位道人陷入了沉思,而旁边悬浮在半空的古战车同样无声无息,不再散发出慑人的气息,想必居于其中的张美玉跟三位道人一样,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之中。
一个古代的小军官,一个阴兵,一个始皇帝麾下青铜骑士团的成员,苏醒了!?
诸位龙虎山道人心中震撼,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毕竟,就在眼前,虽还未谋面亲见一眼,但也不可能有假。
不是吗?
好半晌,震撼的余波在内心深处缓缓散去,末了,各位道人在心中不约而同地感叹:真是要变天了,什么牛鬼蛇神全跑出来了。
张寿鹿道人对其中一个地方感到疑惑,问道:
“他叫张宗昌?”
“哼……跟我们一样,姓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他说他对龙虎山很感兴趣?”
“天上的仙人对我们龙虎山感兴趣,地下的死鬼也同样对我们龙虎山感兴趣,龙虎山成了香饽饽,什么人也能啃上一口。”
“也不怕噎着。”
张寿鹿道人虽是对始皇帝有着崇仰,但丝毫不妨碍他对所谓的青铜骑士团敢于对龙虎山升起觊觎之心从而心生厌恶,他毕竟是龙虎山道人。
一切,以龙虎山为重!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一茬了,张清烛忍住心中的激动,装作同样地不解,不肯定地回应道:
“是的,前辈,张宗昌说他很感兴趣,还说以后他一定会与我们龙虎山道人再见面的,他还,还说……”
“还说,说我的身上有着非常浓郁的阴气,我随后就追问他,为什么我的身上会有浓郁的阴气?”
“他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在我问出这个问题后,他好像突然注意到这个方面,似乎在瞬间明白了很多隐秘的关节,同时表情和情绪俱都变得十分古怪和诡异,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张清烛小心翼翼、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地将张清烛的前后表现讲出来,同时在一边仔细观察三位道人的表情变化,特别是张福德道人。
可是很失望,张福德道人完全没有表情上的变化,依旧是先前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影响他心绪,在他心中荡起波澜的事情已经不多了,更何况是表现在面部表情上的失态。
至于其他两位道人同样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张福善道人面无表情,一脸沉静,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是轻轻点着头,似乎是表示已经知道了。
而张寿鹿道人倒是情绪上颇为激动,不过张清烛一看这幅模样,瞬间下了判断,这个货,不会比他知道的更多,一个七情上脸的家伙,能够知晓什么大秘密?
“这个叫张宗昌的,倒是口气不小,不过,也还真不敢就小瞧他,毕竟是青铜骑士团的人,专职守卫古之大皇帝的安危,小觑不得。”
看他的模样,说是愤愤不平也不为过,但还是相对客观地评价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可能对手,以后说不定会碰上,料敌从宽是慎重的选择,以后真的打起来,才能有所从容。
不过,张清烛倒是觉得,三位道人好像有意无意地同时忽略了关于他身上为什么会有阴气的事。这不禁让张清烛有些怀疑:是故意的?心照不宣呢?
还是真的不在意?
“小道士,你身上有浓郁的阴气?”
“贫道怎么没能察觉出来?”
“不可能啊,我们人族一旦沾染上阴气,重则当场毙命,轻则卧床重病,怎么可能像你这样活蹦乱跳?”
“不可能,不可能!”
张寿鹿道人一脸的狐疑,对他很是关切地询问道。
而在旁边的魔猿同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认可张寿鹿的判断,它当时听到张清烛与张宗昌的对话时,同样感到惊诧,张宗昌和小道士,一大一小两个人非常肯定,完全没有质疑和否认,张清烛不否认,张宗昌不质疑。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至于其他两位道人嘛,张福善道人,不清楚知不知道,只是他同样向自己投以关切的眼神,由此推测,张福善道人或许是不知道,而张福德道人呢,虽然同样在脸上表现出疑惑和关心,但张清烛就是有一种感觉,张福德道人可能是知道,只是他不说。
如果这个猜测成真,那就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疑问了:他为什么不说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恐慌?怕龙虎山道人恐慌?
“我也不知道,小道也还感到自己没啥问题,能吃能睡,手能抬脚能蹬,神清气爽。”
张清烛只好隐瞒下来,不再牵扯更多,既然张寿鹿道人不清楚,贸然将事情全盘托出,或许会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张寿鹿道人点点头,放过此节,不再在意,以为张宗昌判断错误。
就在这个时候,正当张寿鹿道人要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张福德道人突兀地插话进来:
“小道士,你仔细说一说,那个张宗昌到底是怎么个诡异的表情?”
张清烛闻声望过去,张福德道人罕见地轻轻皱起眉头,而旁边的张寿鹿道人见张福德道人的这个反应,几乎是在瞬间,瞬间意识到,有些关节他可能是忽略了,可能有些不同寻常。
张清烛当即心下一喜,但脸上还是要装作迷茫,装模作样地回想了一下子,才慢吞吞地开腔:
“是兴奋,还有震惊,连带一点点不可置信,还有不可置信中的狂喜。”
这个倒不是假话,当时他自己心情也激动,恰逢一个龙虎山外的人似乎知道某些很重要的关节,他控制不住地急迫去追问事情的原委,一时忘了其他,现在心情平静下来,回想刚刚发生不久的一幕,张宗昌表情中的狂喜与意外,似乎昭示着在那一刻,张宗昌明了了许多以前不知晓的隐秘。
而这个隐秘,可能与龙虎山,与龙虎山的隐秘,有重大的关联,或者是重叠。
当然,这只是猜想,只是他无凭无据的猜想,可他就一个小道士,又能有什么证据呢,又能接触到什么样的惊天秘闻呢?
现在回想,当时张宗昌的表情,绝对是不正常的,超越了一般情绪表达的界线,绝对有问题。
张福德道人默然不语,也不回应张清烛心中的期待,没有再继续延续这个话题,只是点点头,似乎轻轻放下了。
“福德师兄,这个张宗昌要注意?会是一个祸害?以后会是我们的敌人?会对龙虎山有威胁?”
张寿鹿道人最关心的是龙虎山的安危。
“不清楚,不过,像这样的人,我们最好还是少打交道,敬而远之吧,想来他也不敢招惹我们龙虎山,毕竟,我们人数多,他自己一个,就算出类拔萃,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张寿鹿转过身,正面与张福德道人相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
“哼哼……福德师兄,你好像,变得很小心。”
“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