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接近黎明,周围的春色则惨绿一片。
经过一夜的飞行,众人都觉得有些疲惫。冷凌羽等人团团坐在青翠的草坪上,感受着这片充满生灵的山野。
“呼!我终于自由了。”纳兰飞雪突然欢呼起来,俏脸上洋溢着无尽的笑意。她留在东派太久了,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那个枯燥的地方。如今她终于能到外界闯荡,所以这使她格外欢快。
“呵!这家伙......看来东门主对她还是挺严厉的啊!活生生地把一个烂漫天真的小女孩束缚成这个样子。”冷凌羽暗中取笑道。
“凌羽,这可不能怪东门主,因为东门主也是被迫无奈。由始至终,这都与她的身世有关。”碧霄望见对方的笑意,于是就不禁解释道。
“啊?她的身世?”冷凌羽感到莫名其妙,他真的不清楚这之间的事。
“其实纳兰飞雪也是神族的后裔,只是当年战乱,她的父母双亡,并且还兄妹失散,她也险些死在了敌人的手中。幸亏当时东门主路过此地,并且救下了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孩。从此以后,她就成为了东门主的入门弟子。”碧霄淡淡地说道,这也是纳兰飞雪偶然与她诉衷情的时候吐露出来的。
“怪不得五华派里人才济济,原来都是神族的后裔。”冷凌羽略带嘲讽,随之轻轻一笑。
“并非如此,只是纳兰飞雪而已。”碧霄摇了摇头,对此否认。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人类足够强大,就不怕被神者欺压。更何况,彼此都生存在同一个大陆上,本来就不分敌我。”
“嗯!我也希望如此。”碧霄手心中夹着一片花瓣,然后掌心合拢,同时默默地在苍天下虔诚。
“哎!你们两人在谈什么呢?不要说你们在打情骂俏哦!冷凌羽,我警告你,碧霄可不是一般的人,你这只寒鸦野鹤,也休想飞到凤凰池。”纳兰飞雪望见两人如此亲热,心中无端多了一分妒忌。
“呵呵!在这茫茫天地间,能遇到一位知心好友,不正是很难得么?彼此志同道合,自然是其乐融融。”冷凌羽躺在草坪上,并且张目对日,显得娴静舒适。
“哼!这样就最好不过,要是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可饶不了你!”纳兰飞雪咬了咬贝齿,于是便走到一边去。
“她就是这个样子的了,你也莫要太过介怀,我去那边看看她。”碧霄低声劝道,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阳光正温暖,冷凌羽也正置身在温柔乡中。这种感觉,真的会使他乐不思蜀。难得抛开所有的愁烦在此细语融融,真的让人感到无比温馨。
冷凌羽面带着微笑,同时细细地感受着此间的春风,轻嗅着此间的花香,顿时心境极佳。
“呼!”
清爽的春风中,无端多了一丝寒冷,而冷凌羽的神色,也在骤然间变得严肃起来。那股冰冷的强者气息,正在一步步靠近。
“不好!终究还是被这家伙找到了。但既然无从逃避,那就坦然面对吧!”冷凌羽依旧保持着安详,并且静静地躺在草坪上,同时缓缓地闭上双目。外面的一切喧哗,他不听。外面的一切人影,他不看。到了此时,他要做到心无旁骛。
“呵呵!二王子,看来你又成长了不少,终于学会坦然面对。看来在五华派的这段时间,还是有所成效的。”冥影旋即在心底夸赞道。
“我现在可是巅峰皇者,难道还会怕他不成?”冷凌羽挑衅道。
“呵呵!希望你能顺利度过这一劫吧!”冥影的声音渐渐地消沉,而周围依然恢复沉寂。
遥远得望不可及的草野上,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他脸色略带凝重,并且步步沉重地朝着冷凌羽的方向走来。
当他望见冷凌羽安逸平和时的样子,骤若如铅重的内心竟然也得到了释放。不知为何,他总感到与冷凌羽之间的那堵墙正在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冷幽风没有惊醒冷凌羽,而是小心地来到了冷凌羽身旁,然后用那双曾经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其满是春风得意般地面庞。
“既然来了,要斩要杀,悉随尊便!”冷凌羽缓缓地张开双眼,魅惑的双眼中折射出一道异光,同时在戏谑道。
冷幽风现在可是圣者修为,就算冷凌羽走遍天涯海角,对方也总会能找到他。这是万古以来的血脉问题,任谁都无法打破。
既然逃不掉,躲不过,那就只能认命!
“羽儿,你真的是羽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冷幽风带着一腔热泪,最后紧紧地把前者搂在怀中。
“把你的爪拿开!”冷凌羽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不知是彼此太久没有相见,还是冷凌羽早已释怀了过去,总之他的内心依旧很平静。
冷幽风并没有为之所动,仿佛将对方的话当做耳边风。
“这位尊者,就算你找到我又如何?你只能找到现在的那个冷凌羽,但却找不到以前的那个冷凌羽。”冷凌羽用力将其推开,平静的脸色依旧古井无波。
对方冷淡的话语,无论如何也燃不起从前的火热。这对曾经的父与子,如今早已被鲜血与冷酷毁得面目全非了。
无形之间,冷幽风的额上也明显多了一缕银白的细发。看来这段时日以来的朝思暮想,的确会使一个人变得沧桑。
他硕大的衣袖垂直地面,华丽的锦袍随风飘扬。那一股威严与霸气,依旧不减当年。只是他的双眸中,却多了几分哀伤。
“羽儿,我知道,我对你所造成的伤痛实在是太多了,即使再做更多的事也无法弥补。这次相见,我不冀望得到你的原谅,只愿能见你安然无恙。”冷幽风带着一腔泪雨,同时幽咽道。
“我变了,你也变了!那个只会受到别人主宰的冷凌羽已经不在了。同样,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尊者也变得温柔了许多。”冷凌羽略带和谐地道。
“你瘦了!在外流落的这段时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冷幽风沉思了片刻后,方才带着关怀地问道。
“相比起在天魔宫的日子,还真是甚远呢!”冷凌羽嘲讽道。
“到了现在,你还能叫我一声父王吗?”冷幽风的心里非常沥乱,明明儿子近在咫尺,但却好似恨隔万里天边远。
“过去的事就由得它过去吧!不要再提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事。至于你与我,还是各行各路吧!相见还憎如不见。”冷凌羽冷冷地说道,一个使他心如死灰的人,早已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你真的要一直这样吗?你可有曾想过我的感受。我夜夜都留守在冷冷的天魔宫,望着星辰明月。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无穷无尽的思念。”冷幽风双眸处流露出无尽的悲伤,而面容中也充满了痛苦。
“够了!你只会一味地欺骗我,用感情,用眼泪......当你的这些东西多了,就不觉得它有多么珍贵。收起你的眼泪,回到你的天宫,那里还有许多人等着你,不要为了我而误了大事。”冷凌羽恼怒道。
“哼!什么天魔宫,什么魔尊之位,我都可以不要!因为我的生命中,只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思念!”冷幽风大袖一甩,性情也无端变得豪壮起来。
“呵!我笑你很傻,很无知。当初你就是为了这一切,从而失去了我和母亲。而现在你想将之交换回来,只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这一步走错后,就步步皆错,最后只能以失败告终。”冷凌羽苦笑了一下,同时叹息地摇了摇头。
“羽儿,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每次在梦魂中将你唤醒,你都是那般执着。直到这一天相见,你还是这般。”冷幽风神色满是苦涩,他已失去得太多太多,到此日已再难以抛放。
“我现在并非是神者,因为我已吞下了蛟龙血,并且毁碎了灵玉。现在的我,就是一尊恶魔,你认为我还有资格去认你么?”冷凌羽自嘲道。
“这一切,都不重要!羽儿,相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冷幽风捂着心脏,并且苦苦地恳求道。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我现在已经恢复了修为,在人族中已无人能欺,为何一定要与你牵扯上不解之结?”冷凌羽双手负背,并且一副高手寂寞的模样仰望着满天的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