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落半倚石崖,听莺声细诉心惊话。石缝处犹如伏有天兵,朔风叩疑怀。
怕事泄功亏一旦垂败,借那玉箫声半掩形骸,扮作一名神秘之人,飘拂在庭院间,一闪一烁地回到了飞羽殿。
从今天开始,冷凌羽都要格外小心,绝对不能被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欲正想摘掉黑纱长袍,但魅蓝的双眼一扫,又不禁打消了这个念头。蔚蓝的长发,诡异的身法,这一切都足以证明自己的元气已有所恢复。但为了掩人耳目,唯有从中偷调将,暗行兵,才能有机会打败冷凌傲。
信念刻骨铭心,万事都要办得妥妥当当。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并不是废物。
花丛里虽然梅花凋零,但却牡丹灿烂。御园蜂蝶舞千回,好一派春光明媚之景。鸟雀欢叫,桃红柳绿。花香十里,芳菲满园。
无尽的回廊,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卧龙,金碧璨然,有一种泻玉流金的气势。碧鸳翠瓦,飞拱逐日,帘栊雅致,凤阁虹霓。满苑生辉,建筑巍巍。天魔宫的殿阁,气势不凡。
回廊的中央,正是琉璃殿。斗角飞拱,琉璃瓦块所镶嵌。上面雕刻着几幅水墨画,栩栩如生,美轮美奂。
此时,冷凌渊和雪姬正在私会,看起来似乎有着什么目的。
“凌渊,你可知道,冷凌羽一个月后就要参加天魔宫的对决,这也意味着他即将被逐出天魔宫,这可是一件喜讯啊!”雪姬拉着儿子的手,满脸欢喜。
“母后,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无需再转弯抹角了。”冷凌渊的神色并无半点起伏,他依旧保持十分的淡若。
“冷凌羽走后,你父王就只剩下你一个儿子。到时候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上的星辰明月,皆可得到。”雪姬含笑道,如同含苞待放的鲜花。这百年来,她风标依然,春光不老。
“那又怎样呢?”冷凌渊继续问道。
“那天魔宫的一切,都属于你,你还不明白吗?”对方的表现,使雪姬略感不满。
“母后,我不需要这些,我只想得到一个安宁的家。”冷凌渊摇了摇头,对此一点也不上心。
“不行!生在天魔宫,身为大王子,就一定要接受现实的残酷。”雪姬脸色一沉,颇为愤怒。
“母后,你要是对这些名与利如此垂涎的话,就直接叫父王赏赐于你,又何须在此苦苦相逼。”冷凌渊直言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你......你可知道在说什么!你父王看重的根本不是你,疼爱的也不是你,而是冷凌羽!”雪姬怒言道,气得紧咬贝齿。
“时候也不早,我先回去了。”冷凌渊没有理会,便径直离开了琉璃殿。
“凌渊......”雪姬大喊道,却留不住远去之人。
长年以来,雪姬对儿子都有很高的期望,他一直都想冷凌渊能成为天魔宫下一任的主人。也只有这样,他们两母子的地位才能有所保障。
倘若下一任主人是冷凌羽,那她一定会遭殃。想到这一点,雪姬不得不为儿子踏碎重重路障,好让他的前路更容易走。
正当这位风华女子欲将离去时,不远处的两道人影使她柳眉轻皱,因为她知道,麻烦事又要来了。
“参见魔后!”两人面带笑容,恭敬地躬了躬身。
“起来吧!”雪姬一副慵懒的模样,对两人表现得毫不在意。
“谢魔后!”两人手挽手,轻挽袖袍,互相掺扶着站了起来。
“天色也不早了,不知玄武护法到此是为了何事?”雪姬挺了挺嘴脸,骄横地道。
“既然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怕冒昧直讲。我希望冷凌羽被逐出天魔宫后,你能给我们两母子一个名分。”灵魅淡淡地道,语气中夹着丝丝的哀求。
“呵!事成之后再讲吧!”雪姬微含一笑,打算离开琉璃殿。
“雪姬,我劝你最好不要食言。”灵魅喊道,无论如何,她都誓要力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雪姬微微转身,阴险地笑道。
“我不敢。”话虽这样说,但灵魅却毫无俱畏,随之附和着笑了笑。
就在这时,冷凌傲一脸不逊地走上前,紧紧地拉住了雪姬的玉臂,冷声道:“你这个女人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的话,你今天独有的辉煌,一样可以沉入到烟水茫茫中,包括你唯一的儿子冷凌渊。”
“你敢!”雪姬心中一惊,猛然甩开了对方的手,怒斥道。
“哼!你尽管试试。”冷凌傲傲慢地瞪了对方一眼,才大模厮样地走进回廊中。
“雪姬,希望你记得今日的话。”灵魅带着嘴上的一丝笑意,接着离开。
“反了!反了!在天魔宫当中你们算是老几,竟敢威胁本魔后,看我不铲除掉你们,还以为老娘是软豆腐。”雪姬满腔怒火,无所释放。但面容依然像牡丹花一样灿烂,身姿仍然显然妩媚妖娆。
轻风透过屋檐的缝隙,钻进了宫殿内,吹动帘栊。与此同时,冷凌羽的一袭黑纱长袍,亦随风飘动。
砖瓦偶有碎落,风雨随时侵袭进来,冷凌羽的住处,并非是皇家的殿阁,而是一个荒凉的冷殿。不过随着日影移,月西坠,自己也早已习惯了。
冷凌渊决定听从冷幽风的安排,暗中保护冷凌羽,所以从现在开始,他每日都会来探望一下冷凌羽。
但当他刚来到飞羽殿时,便十分愕然。放眼望去,殿内只有一名身披黑袍的神秘人,并没有看到冷凌羽的模样。他的内心,顿时变得浪涌波翻,一抹忧心随即触发。
“你到底是谁?”冷凌渊厉声问道。
隐藏在黑袍下的少年缓缓地转过了身,嘴上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随之轻声道:“哥,你不认得我了?”
“凌羽,你......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到底想做什么?”冷凌渊瞧见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才有所松怠,但又旋即心生疑虑,连忙问道。
“我的事何须轮到你来管!还有,你今晚过来这个冷殿,我还正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冷凌羽反问道,同样十分孤傲。
冷凌渊随手一挥,带着一阵劲风,把对方的帽笠掀开。眼前的一幕,更是使得他心中半惊半喜。
因为眼前的少年,已不再是鬓白霜沾,而是恢复了原有的蔚蓝长发。换句话说,他的元气已经有所恢复。这本来是喜讯,但满腹的疑团却使得冷凌渊难以理解。
“凌羽,你的元气可终于恢复了?”冷凌渊不敢相信,于是再三问道。
“哼!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接招吧!”冷凌羽迅速闪烁到前者面前,对其大打出手。
“凌羽,我是你哥,快给我住手!”冷凌渊急忙作出抵抗,他不明白,对方为何要对自己大打出手。
“你是我哥,呵呵!你现在是在害我,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冷凌羽桀骜地笑道,元气在掌心间涌动,不断地袭向对方的要害。
“凌羽,你在说什么?”冷凌渊更是不解,于是继续追问。
“哼!你不用再假惺惺,诈无辜。你只不过是想独战雄风而已,然后就想方设法地铲除我。那很抱歉,恐怕这一回会让你失望了。”冷凌羽不再相信冷凌渊,出击得更是疯狂。
“给我停!”无可奈何,冷凌渊只能下重手,以此来击退对方。
“砰!”
随着一声闷响,元气破碎,冷凌羽同时也遍体鳞伤地倒在地上。凭自己的现状,必然不是冷凌渊的对手。
“哥,你终于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冷凌羽撅着前者,满是愤恨地道。
“凌羽,我......”冷凌渊觉得自己口吃黄连,心中极苦,想不到事情会变得如此糟糕。
“呵!无话可说了吧!”冷凌羽冷笑道。
冷凌渊回想起雪姬说过的话,又望着眼底下的瘦弱少年,心中顿时有着丝丝的懊悔,随即快步上前,打算掺扶起倒地的少年。
“哼!不用你管。”冷凌羽将之推开,然后才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既然你的元气已经恢复,那我也无须再留在此间了。”冷凌渊也不自找无趣,于是转身正欲回去,他要把这个事实公之于众。
“冷凌渊!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槛半步,我就用我的鲜血来血溅整个飞羽殿。到时候,你也别想好过!”正说着,一把闪烁寒光的锋剑出现在冷凌羽的手中。
“呵!随你便。”冷凌渊没有理会,反而轻笑一声,快步离去。
“唰!”
冷凌羽感到很绝望,随即慧剑横挥。顷刻间,他全身上下血迹斑斑,好似零落的花雨,飘飘洒洒。同时,他双膝下坠,无力地倒在这血泊中。
这一刻,他满怀怨恨,怨恨兄长情何淡,只为名利权势而不惜一切。两者本是同根生,但一直都相处得不好。
这多年以来,冷凌羽都不乞求得到什么,但结果却只剩有满腔忧伤,以及哀思恨绪。
本应是天之骄子,命世之才,但这种种,却化为茫茫烟水,不知去向。愁与恨与悲与怒,无法消去。在天魔宫中,不仅遭众人白眼,自己还孤凄无照料。除此之外,各处势力的煎迫,决不能饶。
情怀尽冷,情感尽淡,这都使冷凌羽无比痛苦。但天意已定,唯有顺从。所以说,人生劫休恨天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