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拉夫伯爵低声道:“所以,你这个废物说给多少人听到了?”
“只有几个人,我……应该只有几个人,但是我不太确定。”
“安心养伤,接下来的时间内,闭嘴,什么都别承认,你懂吗?就和过去一样。”
“好的,父亲。”
夫拉夫伯爵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中满是厌恶,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坐上马车,当车夫问他去哪里时,夫拉夫伯爵沉声道:“去监狱。”
当马车抵达都灵监狱,夫拉夫伯爵来到一个独立单间监狱,见到了那位叫西蒙的艺术家。
崭新的银烛台,洁白的长蜡烛,桌子上铺着白色的餐布,餐布上,一块鲜嫩的牛排正被切割开。
凯撒拿起一边的葡萄酒,对着夫拉夫伯爵举杯:“你好,伯爵阁下,这杯敬伱。”
夫拉夫伯爵脸色极冷:“这是监狱还是高级餐厅?”
旁边的典狱长此时已满头大汗,他连忙回答道:“很抱歉伯爵大人,但是……这是角鸦家族的巴迪德逼迫我们的,我们也不愿意这么做啊!”
夫拉夫伯爵看着典狱长,笑了:“你,是达文王国的典狱长,还是领主联盟的典狱长?”
典狱长也很无奈,巴迪德可是说要杀了他们的,你一个王室伯爵,好歹不能像角鸦的巴迪德一样暗杀自己吧?
不过典狱长也不敢实话实说,只是应承道:“马上我就让人撤了。”
夫拉夫伯爵看向凯撒,沉声道:“我儿子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他嘴巴不干净。”凯撒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他看着夫拉夫伯爵,咀嚼着牛肉,鲜红的牛肉汁水从他嘴角流下,仿佛鲜血。
“啧。”凯撒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道:“我不喜欢吃太生的牛肉,这样显得我像一个野兽,伯爵大人,你就别装傻了,我上午打的人,现在都吃午餐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夫拉夫伯爵让其他人离开,然后盯着凯撒,道:“说吧,这个麻烦你想怎么解决,只要不杀了我儿子,什么条件都可以,不要急着拒绝,我并不害怕雷因家族,只是不想惹麻烦,而且,你未必能找到证人证明我儿子说了那些话。”
凯撒看着夫拉夫伯爵,眼中满是笑意:“伯爵,我很愿意和你成为朋友,毕竟,你最喜欢艺术家了,不是吗?”
“但是……”凯撒话锋一转:“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不是我能阻止的,巴迪德先生恐怕已经找到了嘉丝摩·雷因小姐,伯爵大人,这件事情的最后结果,不在我,而在你。”
夫拉夫伯爵看着凯撒,沉声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现在你想把自己摘出去?”
“不好吗?”
“……好,起码,雷因家族不会做得太过分,说说你的条件吧。”
“欠我个人情?”
“还是给你一笔钱吧。”
“不,我不缺钱。”
“……好。”
夫拉夫伯爵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伯爵走后,凯撒让人撤下食物,然后哼唱着都灵人陌生的歌谣,十指在空气中不断跳动着,仿佛在弹奏,又仿佛在操纵提线木偶。
夫拉夫伯爵,正是月团的雇佣者,那个王室伯爵。
刚开始打人确实是因为生气,可是后来得知身份后,凯撒就丝毫没有生气的想法了,而是想挑拨那位王室伯爵和雷因家族的关系。
雷因家族是达文诸公爵中实力最强的家族,也是历代国王首选的首相。
凯撒很好奇,当雷因公爵知道自己最喜爱的女儿被侮辱后,会带给夫拉夫伯爵什么样的惊喜。
至于为什么夫拉夫伯爵欠凯撒人情……如果凯撒咬死了夫拉夫伯爵的儿子说了那话,那么两个家族很可能会陷入不得不出手对付对方的困境。
但是凯撒如果愿意退一步,那么事情就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还有转圜的余地。
所以就算凯撒打了他儿子,他还得谢谢凯撒,而且夫拉夫伯爵显然也不是一个在乎儿子的人。
虽然说是独子,但是一个贵族,说自己没有私生子,谁会信?
至于到时候凯撒退不退步,凯撒想自己大概率还是要退步的。
倒不是害怕什么,只是这种程度的仇恨,还不足以让雷因家族杀死一个伯爵。
凯撒要的,也不只是死一个伯爵。
当巴迪德找到愿意作证的证人,带着证人来到雷因庄园后,嘉丝摩被怒火点燃了。
她握紧双拳,看着雷因公爵,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雷因公爵脸都黑了,他眉目低垂,道:“请夫拉夫·布莱特伍德伯爵来庄园一趟,当面对质。”
夫拉夫伯爵本来就在往雷因庄园赶,因此很快就到了。
夫拉夫伯爵向雷因公爵行礼道:“首相大人,我要声明,这完全就是一场误会,我的儿子,只是表达了自己对于嘉丝摩小姐的爱意,就被那位艺术家西蒙打了,而不是像角鸦的巴迪德所说的,是侮辱嘉丝摩小姐而被打,如果首相大人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问西蒙先生。”
雷因公爵的目光转向巴迪德,巴迪德面不改色,他一旁的人证倒是双腿发抖。
人证是一个侍者,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颤抖着跪下,发誓自己绝没有说谎。
“那就上诚实之域吧。”
嘉丝摩的话引来了夫拉夫伯爵的反对:“嘉丝摩小姐,诚实之域也只能分辨实话,而不能分辨真相,我的儿子至今昏迷不醒,而这个侍者,他能百分百肯定,自己听到的就是我儿子说的吗?万一他记错了呢?”
夫拉夫伯爵指了指脑袋,道:“诸位应该都知道,记忆这个东西,有多容易出错。”
“可以问西蒙先生。”
嘉丝摩显得信心十足:“我相信西蒙先生肯定不会说谎。”
夫拉夫伯爵点点头,道:“如果雷因公爵也是这个想法,那么我不会拒绝,但是我想说,诚实之域绝非万能,通过打乱实话顺序的方式,来逃避诚实之域侦测的前例,在达文的历史上并不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