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屋子里并不宽敞。
无人机走进屋子,就看到了老人的女伴,老人的工作设备,还有老奶奶的工作设备。
他们全部堆砌子这个屋子里的窗边,那个屋子里唯一的露台处。
而后老人坐在了床上,床也能充当椅子,桌子是老人的工作台。
他们全部的家也不过这么巨大,没有别的屋子。
这让蓝像是看出了些什么。
他知道老人家并不宽敞,他在想老人究竟为什么要收留自己。
老人给蓝抛过来一块能量块。
那是淡蓝色的能晶,块头很小,砸在蓝的额头上掉了下去,无人机过去拾起。
老人说,听说现在的无人机都使用这个当做食物。
蓝说,我的电量很充足,并不需要这个。
老人说,那么你留着,就当做是食物了。
蓝寻找着地方,干脆坐在了满口的陶陶罐罐上方。
一时间他闻到了浓郁的香味,那是无人机收集气味分子转化成为电磁信号,留在数据记忆里的东西。
蓝好闻的嗅着,他说这可真美味。
让我想到了以前的主人就有这样的东西。
老人也似乎畅想曾经,他说是啊,我也有一个孩子,他小时候也会陪着我折腾这些瓶瓶罐罐。
蓝说,那您的儿子是在楼下那个幼儿园上学吗?
老人说,不是,那是现在建的,更早的时候是在鱼龙母船,开发商复制了那里的东西,但是我那个孩子也不是在那里,我们最初是在更远的地方居住。
说起这事,老人的眼睛里都是怀念的光,他仿佛知道,那个岁月里自己和孩子还有女人在一起是很开心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孩子离开了这个家。
蓝若有所思,那就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了。
但是当他看到老人和老奶奶,就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他们之间说不定有另一份缘。
蓝的异眸还在发挥作用,老人头顶的光越发的亮了。
蓝询问,您平时就是做这个工作的吗?
老人看向自己面前,他说那可不?就是设计衣服,使用这些可以随意塑形以及改变颜色的材料,他们的多变让我有了无穷的可能雕塑衣服,也于是很快记录数据,让网络那边的人喜欢。
在网路上购买我的款式,而后付费。
在我年轻的时候,这是一个很时兴的职业。
培养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
蓝说,我的主人就是做这个工作的,但就是一直不出色,所以我才离开了他。
老人问,你是被放弃的吗?
蓝说,算是吧,他根本养不起我。
老人笑笑,那他肯定是没有努力,我在我小时候养育了一个孩子,那孩子要长大了也是和你一般年龄,但是他后来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他死在了哪里。
两个人彼此的交流,近乎完美的都让对方当成了陌生人。
蓝看着爸爸,老人看着蓝。
老人说,我今天在另一个地方看到的你不是穿的这身衣服。
蓝说,您见过我?
老人说,嗯,在博物馆。我不确定那个无人机是不是你的,觉得很像。
蓝说,那应该就是,我当时去那里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是哪件?
那件蜡金纹几何宝剑。
老人一时兴起,和蓝聊起那把剑。
他说那把剑的历史已经有多少多少年,就像是机器人背天书,数据就跟报表一样专业。
蓝根本插不上话。
老人说,我觉得你当时那件衣服太好看了,可以让我再看一眼吗?
蓝犹豫着,还是拿出了那件衣服的显影,那是另一个设计师设计的,但是蓝不能出卖设计师的版权。
老人只能看着,去寻思其中的美感。
老人说,不错啊,很多思路和我小时候的美感是一样的。
蓝也被震惊了。
因为他以前也听到过类似的赞扬,很多美感都是和我一样的。
他看着老人,觉得面熟,但是老人根本没有去看他,反而还在一笔一划的塑造新的衣服。
蓝好生端详着老人。
那个老奶奶终于睡醒了。
此刻临近夕阳的傍晚,到了她又一次工作的时候。
蓝嗅到了空气里飘荡的,香料的气味。
老奶奶的手法出神入化,但是老人家也已经完美的勾勒着线条塑造新的衣服。
这让蓝不寒而栗。
他似乎找到了那一抹熟悉的感觉。
但是他不敢去相信,更不会去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看待这样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承认这样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两个老人家如此境地里生活。
蓝,佐藤朗姆,一个父亲,一个富翁,一个死而复生的亡灵看着父母。
多少滋味在狭窄的房间里发酵,他只是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蓝最后时刻,已经不能再想象这个猜想是不是真的。
他只是看到了老人家的设计师名称。
他在网络里寻找这个名字。
而后购买了他的衣服。
让他继续飘荡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生存。
老人家的样子真的很可怜。
大黑后来这样给蓝说。
蓝说他知道,但他就是讨厌那个样子的父亲,一个一生时间都在用功利视角看世界的人,一个从来只想着让一切服务于他所认为的世界的人。
一个和妈妈从来不关心外面的世界多么大,而只知道批评这个,批评那个的人。
蓝说,他不会让一个不付出的人收获什么。
但是大黑说,你还买他们的衣服?
蓝说,从此之后,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蓝似乎知道,他有时候很无情。
但是大黑从来都是旁观着主人的举动。
那个夜晚,蓝走后。
老人的屋子里响起了狂欢。
老人绝没有想到的是,他拼搏了那么几个小时制作的衣服。
竟然一下子卖出去了那么几十万件,他不敢想象,究竟是哪个批发商购买了这么多的东西。
怎么自己就被关心上了?
蓝在深夜里回归了起源星。
一瞬间收回自己的肉体,他也一瞬间发现,思绪愁闷了几分。
更有几分的难熬出现在身体里,似乎什么东西找上了门来。
那个恶魔终于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