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山岩又成了老人,他的心随着老人一起跳动,激动地走去了那个孩子的身旁。
他看到,那孩子竟然和以前一样强壮,还和以前一样,身上修饰着复杂的递魔纹路,纹饰着不少的传奇。
那一块块肌肉暴露,那一条条霸道的递魔纹路走上走下,传递力量。
都让这个孩子看起来俊朗。
而那孩子,之前还胖的要命,似乎都伴随着那一屁股臭气,变回了原样。
那一屁股臭气,大概就是这孩子身体里的垃圾,毒素,那些东西堆积了这孩子的身体,使得他看上去,那么的肥胖。
忽然间那壮年的孩子醒了,他睁眼看着面前的龙类,而后疲弱的想起身,但是发现肌肉都用不出来力气,浑身酸痛,让他起身却变成了从床上倒在了床下,那老人急忙前去扶起。
但是那孩子看着这个朗山岩看着他面前的龙类,却是说:“你是谁?”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老人刚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被种神抢在了前面,种神飞快的说起来:“他是我朋友,太关心你,把你给扶了起来。”
年轻人坐在床上,看着这个身旁的龙类,莫名的觉得亲切,那眼眸中似乎就有他父亲的踪迹。
但是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在一个异乡人的眼眸里看到那父亲的慈爱?
想到这里,他不觉得想起那些商人,她连忙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些东西域的商人在这附近?”
种神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答谢他们这些时日一直为我调药的日子,如果不是他们日夜守在我的身旁,我想我的病情可能不会这么快就好了。”
老人的眼睛里不由得出现了湿润,出现了怒意。一个父亲用三十年时间培育了一个孩子,而一群无耻的骗子竟然用半年时间就让他变成笨蛋。
这位老父亲,只觉得那一种憎恨无以忍下。
朗山岩体会着这情绪,让他想到自己的那位朋友,还有他的孩子。
那些孩子如果能有这样一位父亲,应该是怎样的庆幸。
而如果这个孩子追随那位朋友,有将是怎样的恰当。
种神打破了这一时刻的冷淡,她说:“你或许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我的这位朋友刚刚决定处死了那些商人。他们此刻应该已经被大雪埋没了。”
那年轻人不懂:“为什么?他们可是相当有学问的商人,如果不是他们我的病不可能让我活这么久!”
老人泪眼地说:“那么你活这么久反而还要庆幸他们给你吃的药?”
“当然,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活着?”
老人再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商人那么能蛊惑人心,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这么糊涂,为什么自己要生出这么无知的孩子?
“但是你现在醒来是因为我的帮助啊!”种神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指着旁边的罐子说:“这些你知道是什么吗?这些罐子里装着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你平日里吃下去它们,那些你所谓的商人坐在这里给你制作药物,你可曾知道那都是毒药?”
孩子说:“那我怎么活下来了?如果是毒药我怎么还活到了现在?”
种神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朗山岩已经仿佛那个老人,感慨这个孩子的无知。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所有东西是什么,相信一个瓶子里装的,一个盒子里放的,就是救命的药?
哪怕他是虫子,也明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文明的一切就像是吃药一样充满了无情的信任,不理智的信任,乃至于超越常规的信任,最后支撑起了文明虚假的城墙,而这城墙只需要一点点利用,那就是宏伟的利益,最后为己所用。
而这孩子,就是遭了这样的罪,他生活在一个根本看不到城墙外面是什么的时代。
看不到,看不透,所有的药物还有食物乃至于呼吸的空气,究竟是些什么成分。
种神和朗山岩都已经不说话了。
那孩子也似乎终于有了力气,他穿上了棉靴,走下了床去,走向了门外,想要真的看到外面的风景。
朗山岩和种神都不拦他,任由他走了过去,兴许看到那一切,会让这个孩子真的质疑那些商人的面目。
那些商人的离去,与他们遥远的距离,才能让他醒来,才能让信任崩塌,才能让他了解那都已经是过去了,才能遗忘没有价值的信任。
那孩子走出了门去,他看到了这样的世界,看到了外面一片白雪皑皑,一片银霜素裹,一片茫茫然的雾气。
大雪纷飞,孩子扶着门楣,嘴里呢喃:“谢谢你们的照顾。我们这个村子没有很好地照顾你们。”
随后他似乎带有怒意,转身看着屋内的两人。
“这里不太欢迎你们,还请你们快点离开。”
种神都快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刚才可是我把你救醒的。”
“我只想说一遍,我们这个村子不欢迎暴力分子,杀人犯,我不会相信杀人犯也能救人。”
那个孩子看起来那么决绝,他的父亲在旁边那么默默。
年轻人带有年轻人的朝气,用他们刚硬的轻狂认识这个世界。
年老的人带着他们的沧桑,用历史的经验认识这个世界。
他们何其不同,何其仿佛两个时空,两个星球。
而曾经共存于一个屋檐下。
一次是目睹着孩子让外人把自己带走,一次是目睹着孩子把自己赶出家门。
这位父亲,承受着那一种恨意,真的两眼又成了森幽,怨灵的火焰燃烧着。
“没有听明白吗?我希望你们快点走。不要在这里脏了这一片宁静的土地。”
种神不答一语。年轻人的父亲,站了起来,带着朗山岩的怒意带着自己的幽怨,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他走在外面,登上岩石峭壁,走在悬崖小道,看着身前大雪直飘,身后那个不争气的孩子认贼作父。
他真觉得好气。
但是路总有尽头,怨灵走到了墓地。
大雪纷飞里,风不是很大,种神说着:“你也看到了你的孩子了。不是我们没有帮你,你应该选择放下了。这样的孩子不是我们造成的结果。你不应该也把我们拉进去。”
怨灵说:“可是我好恨。为什么我会生出来这样的孩子?”
那一幕多让朗山岩想到了那个朋友,他是提前明白了孩子的可怕,所以费尽一切心机消灭自己的孩子。
种神说:“可是这样的孩子延续了你们的族群。生物就是为了这种延续而去生育的。”
那话是多么冰冷。
以至于老人会怀疑曾经的一切都是动物的鲁莽。
老人会在这种时候反思人生。
他们总觉得自己白活了许久岁月。
但是难不成知道了就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