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见它的眼中竟流露出与人一样的情绪,却又妖邪诡异,心中一凛,隐隐觉得不妥,他手中使劲,心中转念,想起那日长江之上的大鲤鱼,也是被一个怪物将尾刺扎入身体之中,从此不由自主,莫非这乌龟也是被这口棺材控制了么?
他心中想着,手中已将第二根银链扯出,想起这只巨龟撞船吃人,性情狂暴,与那条大鲤鱼大不相同,伸手将那第三根银链用力一扯,趁着巨龟剧痛难忍,已滑步冲到它的脖颈之上。
巨龟猛然一惊,连忙转头,但公孙羽速度极快,一滑便已滑近它的头颅,巨龟将头颅朝水中一伸,便要急速潜下水去,但公孙羽既已来到它的头颅上,哪里还肯放它下水,手中斩妖刀已直刺而下。
一刺之下,只觉无比坚硬,他催动体内气息,那刀微微颤动,便一寸寸朝下刺去,巨龟拼命摆动头颅,朝深水潜去,想要将他摆脱,但公孙羽屏住呼吸,不断催动气息,那刀刺进两尺来长时,便突然顺畅,扑通一声直没至柄,脚下那颗头颅剧烈的摆动了几下,便渐渐不动了。
公孙羽唯恐它不死,将刀拔出,又用力的刺了两下,见它果真一动不动了,才停下手来,朝上游去,刚浮出水面,便瞧见韩成同黄水儿正游在水面上四处寻找,见到他露出头来,便都朝他游来。
公孙羽刚要和他们说话,便觉得身旁那巨龟的身体竟也浮了出来,想必是过于庞大,被河水托了上来。黄水儿吃了一惊,转身便朝外游去,韩成却持枪游来,一枪刺在那乌龟身上。
公孙羽道:“不必刺了,这东西已经死了。”韩成仍是一枪枪刺去,见它毫无动静,才收起了枪,黄水儿惊疑不定,也游了过来,见那东西浮浮沉沉,胆战心惊的用手推了推,果然死,心中不觉万分惊喜。
几人踏水上岸,都是心中欢喜,青萝也连忙走上前来,公孙羽将匕首交还给她,黄水儿猛然跪倒,不住磕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孙羽将他扶起,道:“不必多礼,这样的恶怪,迟早要伏诛。”
黄水儿道:“公子真是神人!必定是上天派来替我们除害的。”公孙羽笑道:“我也不过侥幸而已。”
韩成低头想了半天,道:“雀官,我怎么便刺不进那怪物的身子?是我武艺太差了么?”公孙羽道:“这怪物鳞片坚硬,寻常刀枪哪里刺得进去?若是你有一杆好枪在手,必定能刺得进。”韩成点头道:“是了,我须得寻一杆好枪。”
几人正在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歌声传来,道:“人生不满百,戚戚少欢娱,意欲奋六翮。排雾陵紫虚。虚蜕同松乔。翻迹登鼎湖。翱翔九天上。骋辔远行游。东观扶桑曜。西临弱水流。北极登玄渚。南翔陟丹邱。”
公孙羽听这歌大有玄机,转头瞧去,只见一人从路旁走了出来,这人年轻甚轻,穿一件淡黄色道袍,脚踏芒鞋,头上挽了个道髻,长相俊美,神态潇洒,背上背着一口长剑。
他上前打了个揖首,道:“请问船家可渡河么?”公孙羽和韩成对望一眼,心中猛然闪过清风的影子,韩成便道:“你的道号是什么?”
那道士面露微笑,道:“贫道郁真子。”韩成哦了一声,道:“我们不是船家。”他们见到这年轻道士虽然十分俊美,却是北方口音,道号又叫作郁真子,那便不是清风,心中微微失望。
道士眉头一皱,望向河边,突然之间面露惊奇之色,用手一指,道:“你们看到那河中的东西了没有?”黄水儿道:“看到了,怎么?”
道士瞧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模样,必是船家了,这河面上这么大一个怪物,是怎么死的?”黄水儿正要说话,却见公孙羽朝他摇了摇头,知道他不愿让人知道,以免惊世骇俗,便摇头道:“这个怪物常常在这里害人,今天不知怎么突然死在这里了。”
道士道:“这个东西如此巨大,又背着口棺材,好生奇怪,船家,不如我给你几两银子,你替我将这棺材拖上岸来如何?”黄水儿望了公孙羽一眼,道:“我可拖不上来。”
道士道:“你去多叫几个人来,嗯,最好将这怪物也拖到岸边,我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公孙羽见他眼中强忍着欢喜之色,似乎对这东西十分渴望,却又生怕别人瞧出来,便问道:“道长,你要这个怪物和棺材做什么?”
道士咳了一声,道:“我辈修道之人,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如今见了这般妖物,一来要好生瞧瞧,二来也要作法除邪,免得它没有死透,再来作恶。”
公孙羽心中古怪,越来越觉得这道士与幼年时的清风模样语气相似,只是他一口北方口音,却不象是南方人。
道士见黄水儿不为所动,咬了咬牙,道:“我给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黄水儿道:“客官,我们又不是渡船人,你只管找我做什么?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道士四面张望,不见有人,便道:“如今这里只有你这一只小船,我又到哪里去找人?三十两如何,不能再多了。”
青萝见他罗罗嗦嗦,便道:“你便是花上一百两银子也没人去帮你拖,你还是自己去吧。”道士瞧她一眼,也震惊于她的美貌,苦笑道:“若是我会水,还用得着花上几十两银子?”
青萝双手一摊,道:“那便没有法子了。”道士怒道:“我自找他帮忙,又关你们什么事?”青萝笑道:“我们是一伙的,你说关不关我们的事?”
道士瞧了他们几人一眼,哼了一声,道:“道爷我肯花银子,自然有人来拖,也不必非是你们不可,我这便去找人去。”青萝道:“你便是找了人来,也未必能拖。”
道士怒道:“要你们拖又不拖,偏生还要在此罗皂,惹恼了道爷,小心道爷用五雷法来打你们。”
公孙羽与韩成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古怪莫名,公孙羽道:“你真的会五雷法么?”道士傲然道:“我乃玄门正宗,道术通玄,自然会使五雷法。”
他见公孙羽几人脸上露出惊奇之色,还道他们怕了自己,不觉脸有得色,道:“你们好生替道爷办事,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对教爷不敬,有你们的苦头吃。”
便在这时,猛然传来一声大喝:“贼道士,你往哪里跑?”道士一惊,神色一变,道:“这些鸟人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忙对黄水儿喝道:“快快解船送我过河。”
黄水儿眼睛一翻,道:“你不是有大神通么,自己飞过河去便了。”道士急道:“道爷虽然法术通玄,却还没有学会飞,不要罗嗦,快点,快点。”
他一边说,一边回头朝后看去,只见几个汉子已露出身影,正急匆匆赶来,人未至,已有一件东西带着刺耳风声飞了过来,连忙拔出背后长剑,当的一声,将那东西打落在地,却是一柄小小的飞刀。
不等他回过神来,又是响声连连,几枚飞刀接连飞来,他挥剑格挡,顿时将飞刀纷纷击飞。
便在这片刻间,那几名汉子已奔到跟前,都穿黑色长衫,为首一人眼睛细长,留着八字胡须,喝道:“贼道士,快将东西交出来。”
道士道:“什么东西?余堂主,你可不要侮陷好人。”那为首之人怒道:“你在我们教中骗吃骗喝多日,还偷了咱们教中至宝,如今还敢装糊涂,快快交出来,随我去见教主,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道士摇头道:“我不知你说些什么,你们教主留我做客,我如今有事要走了,哪有强留客人的道理?”余堂主勃然大怒,道:“你到此时还要狡辨,当真是可恨。”身子一扑,手持分水刺,便朝道士刺来。
道士长剑一格,将他挡开,接着又将身后几人的武器格开,笑道:“你们这些做主人的,想要留客人,也得派些厉害些的人物来。你们这个什么劳什子‘天一教’,杀害孕妇炼制紫河车,这般的邪教迟早得受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