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见那老者便要抢到小塔,枪点一点,将小塔朝公孙羽一挑,公孙羽伸手一接,便将小塔接在手中,只见那小塔隐隐透出腥味,上面的暗红之色似乎便是人血日久年深浸染而成,心中厌恶,便在此时,白发老者已转身扑到他的面前。
那两名形如骷髅之人一迎上韩成,便是一团浓雾涌起,浓雾之中影影幢幢,传来阵阵凄厉哭嚎之声,韩成凝神而立,眼前尽是浓雾,那两人在浓雾中往来偷袭,韩成虽然目不能见,但听风辨位,一一挡开,只是这二人在浓雾中形如鬼魅,倏忽来去,想到刺到他们,也是不能。
白发老者曾听柴延说过公孙羽的厉害,心中也颇为忌惮,一扑到他身前便站定身子,道:“这位公子,我们无冤无仇,还请将这宝塔归还,日后咱们是友非敌,当有重谢!”
公孙羽摇头道:“你们做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已是百死莫赎,还想要回这件邪物么?”他将小塔握在手中,猛然朝河面一掷,那塔便如离弦之箭,猛然飞出数十丈远,扑通一声掉入黄河之中去了。
白发老者一声怒吼,道:“小畜生,我与你不死不休。”身子突然之间膨胀起来,便如吹了气似的,肚子四肢和脸上都鼓了起来,他本来便肥胖,这时更是胀大了两倍有余,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变作深褐之色,长出一块块的肉疙瘩,便如一个癞蛤蟆似的。
公孙羽脑中闪过那幻境中的蛙妖,倒与眼前这人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是妖怪在人间的化身,眼见那人双足一蹬,便如一块巨石般朝自己冲来,声势惊人。
他将青萝轻轻一推,要她站得远了些,手中长刀一闪,便朝那人劈去,他这一刀带着刀气,凌厉异常,一斩到那人,却似乎碰到了滑溜溜的泥鳅似的,刀身竟从那人身旁滑了过去,他身子一侧,那人便从他身旁飞冲而过,轰的一声,顿时将一颗树也撞倒了。
那人撞断了树,双足在地上一顿,又象个大皮球似的飞冲而起,公孙羽见他滑不受力,索性不再发出刀气,将斩妖当作长锏,气息滚滚,连续击打出去。
这么一来,刀身连续碰撞在那人身上,发出打鼓似的响声,顿时将那人象皮球似的打得飞上天去,那人气得在天上哇哇大叫,在空中转了个身,又俯冲下来。
公孙羽长刀当棍,不断击出,那人便又被击得飞向空中,道士在一旁瞧得眉开眼笑,道:“这位公子,你倒打得一手好马球。”
他转眼朝韩成望去,见他被困在浓雾之中,不知道情形如何,便道:“这种歪门斜道,何足道哉,看我道家雷法来破你。”说罢踏罡步而出,右手捏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右足一顿,右手猛然拍出,便听轰的一声,隐隐有雷霆之声,那股浓雾顿时散去。
那瘦长的两人猛见浓雾散去,心中一惊,韩成已趁着眼前一亮,长枪疾刺而出,枪尖闪动,顿时将这两人的右肩刺穿,两人一声惨呼,朝后退去。
那白发老者在空中已被震得晕头转向,见到手下两人又已败退,心中又惊又怒,趁着下落之势,全身猛然又是一涨,从那满身的疙瘩之内,喷出数股绿色水柱。
公孙羽知他这绿色水柱之中必有剧毒,也不敢大意,长刀疾劈,舞成了一团乌光,竟将那水柱尽数包裹在内,刀气激荡,便如一道风柱,尽数又朝白发老者反射而去。
白发老者连声惨叫,被刀气卷在其中,又被自己的绿色毒液溅在身上,顿时衣裳破裂,鲜血淋漓,那绿色水柱沾到身上,冒出一股股白烟。
白发老者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恋战,趁着那刀气的上击之势,便朝河面扑去,他本来修炼的蛤蟆毒功也是一门奇功,身子十分滑溜,刀气竟被他卸去大半,并不致死,那绿色毒液是由他自身所炼,虽然此时全身剧痛,但只要逃得性命,便能自己解毒。
眼见黄河就在眼前,只要一扑入水中,那些人便捉不到自己,忽然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急速飞来,一人道:“老蛤蟆,你的宝塔也不要了么?”
他又惊又喜,昏乱中竟没有想起那小塔已被扔入河中,百忙中伸手一抓,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东西陡然炸开,将他炸得血肉模糊,顿时跌落地上而死。
道士拍手大笑,道:“你这老蛤蟆真是蠢得很了,道爷的法雷也是你能接的么?”他转过身来,朝公孙羽和韩成打了个揖首,道:“虽然贫道法术精奇,自可以打发他们,不过两位公子武艺高强,我也是很佩服的。”
猛然间一杆乌沉沉的长枪当胸刺来,风声霍霍,他吃了一惊,道:“你们要做什么?”身子急朝后退去,却见那持刀的少年右腿一伸,顿时将他绊倒在地,寒光闪闪的枪尖已指到面门。
道士仰面倒在地上,大惊道:“你们莫非是强人么?贫道是出家人,可没有什么金银财宝?”韩成将枪一收,踏前两步,一把抓住道士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道:“你这假道士,还在装模作样。”
公孙羽却见那些天一教的教众趁着他们打倒道士,都已四散逃去,柴延也正转身欲要上船,便将身子一晃,已来到他们身后,喝道:“你便想这么走了么?”
柴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色阴沉,道:“你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结,还要强留住我么?”陆敬吾闪身站到他的身前,持锏而立,一言不发。
公孙羽冷笑道:“当日你趁人之危,不给我个交待么?”柴延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当日乃是那摩尼教的人要与你们为难,我们不过在那里做客,才偶尔出手,并不曾伤害你们,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他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块白玉,道:“说来说去,我当日确有不当之处,这块白玉价值千金,便送与兄台,当作赔礼了。”公孙羽见他浑然一付小人作派,心中更加不齿,转头对陆敬吾道:“兄台倒是一条好汉,可惜跟着这么样一个人,良禽择木而栖,我劝兄台不如另谋出路,定可有一番大作为。”
柴延脸上怒气一闪而逝,转而阴冷的望向陆敬吾,陆敬吾摇头道:“我陆家世代便是大周的臣子,岂敢背主?公子也切不可再说我家公子坏话,不然我纵然不敌,也只得与公子拼死一搏了。”
公孙羽长叹一口气,道:“若是我今日不但要说他的坏话,还要将他拿下呢?”陆敬吾铁锏平举,凛然道:“我今日见你出手,比当日在山崖之上又已不知强了多少倍,当日我便不是你的对手,今日自知更难以抵挡。但我陆家的人,世代便是为了大周而生,自然也应为大周而死,今日唯有一死殉主,哪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公孙羽沉吟片刻,终究不忍为了柴延杀了这个血性汉子,便对柴延道:“朝代更迭,乃民心所向,当年你大周若是万民拥护,赵家又如何能夺得你们江山?何况你们柴家也是夺了郭家的江山!我劝你随势而为,赵家已赐下你们铁券丹书,你若是肯安安稳稳做个富贵闲人,也便少了许多纷争。”
柴延脸色突然一正,道:“江山落入旁人手中,我们后辈子孙岂能安之若素?若是如此,我死了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无论如何,我都要复兴大周。”
公孙羽冷笑道:“你见如今宋辽交战,便想趁机而起,混水摸鱼,但你大周早已没落百余年,何况你结交的都是这样的邪教恶人,妄想凭借这些人替你复兴大周,岂不是笑话。”
柴延道:“如今天下纷乱,正是起兵的大好时机,如今用人之际,管他什么好人恶人?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又算得了什么?”他望向公孙羽,又瞧了瞧韩成等人,道:“你们几人武艺如此高强,又有修炼道术之人,若是肯助我,我便送你们一场天大的富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