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缓缓走到那大鼎旁边,只见那下面的火已灭了,但用手一摸鼎身,却还是温热的,他体内气息奔腾,双掌用力一推,砰的一声,大鼎应声而倒。
这一下声音响亮,但后面的房屋之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不见出来,公孙羽提刀而行,一脚踢开一扇房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连着踢了几扇门,都是一样。
公孙羽见这些人似乎都已走了,却时间不久,想要去追,一时也不知从何处追起,几个人围在铁鼎旁边,只见那鼎里掉落出许多白灰,里面还夹杂着几段未烧化的骨头,想必便是那些少女和孩童的骨骸了。
几人心中恻然,猛然听见一声佛号响起:“阿弥陀佛。”这声音异常响亮,却包含着愤怒之意,只见黄影一闪,一道人影已自山下掠了上来,却是一个胖大和尚。
这和尚一扑上山顶,便怒喝道:“你们这些妖孽,伤天害理,快快受死。”便见一道乌光飞出,直朝几人飞来,飞到半途,砰的一响,散成十数道光芒,急朝几人射来。
公孙羽见这些东西劲风呼啸,外面散发出乌芒,知道这人厉害,身子一闪,已挡在几人前面,手中长刀化为一片刀影,只见当当声响,那十数团乌芒尽数被挡了开去,发出轰轰巨响。
公孙羽手中长刀一碰到那些东西,便觉一震,也中也感吃惊,但那和尚却比他更加吃惊,身子在空中一扑,寒光耀眼,道:“你想必便是那耶律横天了,吃我一铲。”
公孙羽一愣,头顶一枚方便铲已带着疾风直铲而来,他见敌人厉害,丝毫不敢留手,真气滚滚涌入刀中,一刀劈出,刀气带起一道乌光,直劈在方便铲上。
那人铲上猛然一震,在空中连翻两个身,落下地来,大声道:“你果然厉害,只可惜助纣为虐,更留你不得。”
只听一人道:“和尚,你在山下胡吹大气,道是一人便能胜得了耶律横天,如今才知道厉害了吧。”
这人乃是一个道士,约有六十来岁纪,穿一件灰布道袍,打满了补丁,头发花白,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上的山,便如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和尚怒道:“我是打不过他,但打不过也得打,我佛座下弟子,岂能因妖魔厉害,便生退意?”
清风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上来便动手?”那一僧一道却理也不理他,只是死死盯着公孙羽,清风怒道:“你们怎么这般无礼,问你们也不作声?”便走上前去。
那道士清喝一声,手中寒光一闪,清风只感冷气扑面,吓得脖子一缩,头顶一凉,已被削下一缕头发,韩成大怒,长枪一挺,乌光闪动,已将剑身格开。
道士噫了一声,长剑划圆,韩成只觉一股极大的吸力自他剑身上发出,枪身顿时一滞,他大喝一声,双手猛然发力,已摆脱那吸力,枪身仍是疾刺而出,道士面色微变,长剑在身前化出几道圆影,顿时将长枪阻住,再进不了一寸。
公孙羽见这二人上前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韩成似乎远不是那道士的对手,身子一闪,一刀便朝道士剑上劈去,道士用剑将长枪一带,带得偏了尺余,转锋侧击,便已迎上公孙羽的长刀。
公孙羽只觉他剑招虚无,便似遇上了一团棉花似的,竟无处着力,手上气息滚滚流动,送入刀身,刀身猛然闪出一团黑光,凌厉无匹,道士不敢硬接,抽剑退身,道:“好厉害!”
韩成恼怒这道士,又是一枪刺出,那胖大和尚怒吼道:“要两个打一个么?”方便铲一扬,架住长枪,发出一声巨响,韩成双臂如遭雷击,长枪脱手而出。
和尚正要追击,清风已在他身旁一剑刺出,道:“你们是什么邪魔外道?一上来便要杀人?”和尚转铲便打,风声呼呼,清风连忙朝后退去,韩成又已提起长枪,一枪朝和尚背后刺去。
和尚回头一声大吼,声震山谷,韩成脑中一震,神驰目眩,枪身几乎都已拿捏不稳,清风在后一声清呼,道了声:“定!”那和尚双脚顿时一滞。
清风哈哈大笑道:“让你尝尝道爷的‘定声咒’。”和尚脚步一停,身上突然冒起一阵金光,顿时踏步而出,道:“雕虫小技。”
公孙羽与那道士相斗,刀气纵横,那道士不敢硬接,只是在一旁游斗,他身形飘乎,有如鬼魅,公孙羽却也难以伤到他,他眼见这两人如此厉害,韩成与清风又已遇险,身子猛然跃出,已来到那和尚身后,刀气如练,直劈而出。
和尚怒吼一声,转身便是一铲,刀铲相交,金铁轰鸣,那和尚手中剧震,蹬蹬蹬连退了三步。
公孙羽站到韩成清风身旁,道士也掠到和尚旁边,问道:“和尚,可受伤了?”胖大和尚摇头道:“他娘的,这小子当真难以对付,我的金刚不坏之身竟也挡不住他。”
道士望了公孙羽一眼,沉声道:“耶律横天,你本事了得,又何必杀害无辜,造下无边杀孽?”
公孙羽见他们一上来便以为自己是耶律横天,毫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此时便道:“我不是什么耶律横天!你们两人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便下杀手,是什么道理?”
那道士一愣,道:“你不是耶律横天?”和尚哼了一声道:“都到了这般地步,你还装模作样做什么?你若不是耶律横天,这荒山僻岭,又哪里有一个如此厉害之人?”
道士迟疑道:“和尚,那耶律横天似乎没有这般年轻吧?”和尚道:“据说耶律横天年纪轻轻便已到了练精化气之境,容颜不变,又有什么稀奇?”道士点头道:“不错。”
清风气呼呼的道:“你们连人都没有认清,便要杀人,是什么出家人?当真糊涂已极。”
道士道:“那你们是什么人?”清风道:“道爷道号叫作,那个,郁真子。”他又用手一指,道:“他叫公孙羽,这个叫作韩成,可有什么耶律横天?”
道士死死盯住几人,见他不象说谎,又仔细将几人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猛然一拍大腿,道:“公孙羽,公孙羽,是不是便是那常家庄里的公孙羽?”
公孙羽道:“不错,正是我。”道士望向那胖大和尚,道:“和尚,咱们这次恐怕真是弄错了。”和尚望向公孙羽,道:“你便是常家庄杀了金国奸细的公孙羽?不对,不对,据说那公孙羽用的乃是刀,你如今手里的却是剑,只有那耶律横天才使剑。”
公孙羽将斩妖一扬,道:“你且瞧清楚了,这是刀还是剑?”和尚仔细一看,见这斩妖虽然象剑,却仍有弧度,也无剑锷,道:“你,果真不是耶律横天?”
公孙羽冷笑道:“我若是耶律横天,还怕承认么?”道士点头道:“不错,你若是耶律横天,自然不必否认。”说罢深深施了一礼,道:“是我们太鲁莽了,对不住了。”
胖大和尚也上前施礼道:“几位施主,贫僧也向你们赔礼了。”清风道:“你们真是两个老糊涂,若不是我们武艺法术高强,你们如此一来,不是又要杀错人了么?”
道士脸上一红,讪讪道:“这位小道友说得是,我们听说耶律横天厉害无比,生怕让他抢了先手,因此才想上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哪知却打错人了。”
清风“哼”了一声,道:“我道家有云:孰能浊以止,静以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佛家讲究安忍不动如大地,都要一个‘定’字,你们两人妄为出家人,却如此浮噪,如何要得?”
和尚和道士对望一眼,心中一凛,都道:“道友说得是,我们受教了,道友有大智慧,不知师承何处?”
清风见他们恭谨受教,大为得意,笑道:“贫道乃纯阳门下,师出吕仙观,乃是道家玄门正宗,自然不同凡响,不知你们又是哪一山哪一庙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