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和尚举起尖刀,另一名和尚端起一个玉碗,正要朝那女子头顶一刀刺下,却忽然听到一人念道:“阿弥陀佛。”
原本这洞里全是和尚,这“阿弥陀佛”本来是再平常不过了,但此时这念佛之声一出,洞中竟突然安静下来,众和尚都面露古怪之色。
只见一个和尚从人群中举步走出,双手合什,径直走到那女子身前,用被子将她身子盖住,道:“诸位师兄,你们想做什么?”
那持刀和持碗的和尚一呆,面面相觑,见他将那桌上的女子拦在身后,才回过神来,喝道:“你在干什么?”和尚摇头道:“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但象这样窥视女子,大是不该。”
方丈喝道:“你不是我寺内僧人,你是什么人?”那和尚合什道:“我自然是个和尚。”方丈道:“你是哪里来野和尚?竟混到我们这里来了?”和尚笑道:“这还用问吗?我自然是红莲教来的和尚,安士宗没有对你们说过吗?”方丈道:“什么安士宗?胡说八道,给我拿下。”
说话之间,那持刀和持碗的和尚已扑了上来,那和尚一脚踢出,便已将那持碗的和尚踢出几尺远,口喷鲜血,又将那持刀的和尚手臂一夹,已将刀抢在手里,转手便朝他胸口刺去,一股鲜血喷射出来,将那莲花都染红了。
雀官早已认出这和尚便是昨天那个脸上有疤的呆和尚,如今见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谈笑之间便重伤一人,杀了一人,神态从容之极,当真说得上是杀人不眨眼,哪里还有半分呆气?想起昨天那面店老板打他之时,他竟满面笑容,毫不发怒,不觉对他也有些佩服。
那和尚将刀拿在手中,含笑而立,众人一时竟都不敢上前。方丈见他如此凶狠,也不禁退后了几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和尚手中的沾满了鲜血,一滴滴落下,他一手指了指脸颊,笑道:“我早说过我是红莲教来的和尚,我的法号么,你们看到我脸上的这道刀疤没有?我便叫作‘一刀’!你们既然是安士宗的弟子,何必还要装模作样了。”
方丈道:“我们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一来便杀了我们两人,是什么道理?什么红莲教、安士宗,又是什么东西?”一刀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道:“你们在外面胡作非为,竟连红莲教本宗也不认了吗?”
方丈摇头道:“什么红莲教?我没有听说过。”一刀手指莲花道:“你们供奉的,便是这红莲圣母是不是?”方丈摇头道:“不是,我们所奉的,乃是火灵圣母。那中间的,也不是莲花,而是火种。”
一刀一呆,道:“你们捉了这个女子来,便是要杀了献祭给圣母,是不是?”方丈道:“不是,我们找来这名女子,乃是要圣母降灵附在她的身上,来受我们的供奉。”一刀转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和尚,冷笑道:“你这话只骗得了三岁的孩子,又怎能骗得了我?”
方丈微笑道:“和尚,我并不是想骗你,只不过是让那你把红棉香多吸上一些,你现在还有力气杀人吗?哈哈,哈哈。”
一刀心中一惊,身子微动,只觉得手脚酸软,他心里虽惊,面色却仍是不变,笑道:“你们真当红莲教的执法使者是吃素的么?小小的红棉香也能奈何得了我?你们要是不怕死,便上来吧。”
方丈笑道:“这红棉香本来并没有毒,遇到人血才变成毒药,你身上溅满了鲜血,便是天王老子,也要手软足软一个时辰,可笑你还在装模作样,你要是没有中毒,便上来把我杀了吧。”
一刀“哼”了一声,横眉怒目,执刀而立,众人一时倒也不敢上前。那方丈哈哈笑了两声,道:“既然你不敢来杀我,我们一时也不敢去杀你,那我们便站在这里再说说话,看你还支撑得了多久。”
一刀手足越来越软,强自站定,却不敢开口说话,只在心里盘算应对之法,那方丈又笑道:“你知道我们是如何奉祭的吗?我们先找来处子之身的少女,关在地牢里,等养干净了,再喂她吃下麻药,那女子身子不能动弹,神智却十分清楚,我们便将她抬将出来,放在圣母像前。”
他用手指了指那女子,又道:“我们先用刀将她的头顶破开,用玉碗接满一碗血,供奉给圣母,再用刀将这女子的皮仔仔细细、一寸一寸的剥下来,剥的时候当要万分小心,不能把人皮割损了,也不能让那女子失血过多而死,不然那皮便剥不下来了。
圣母曾降下法门,我辈中人修行要经历三劫,乃是天劫、地劫、人劫,这女子的皮叫作‘素阴衣’,便是抵挡天劫的法门,用秘法炼制之后,历劫时将它披在身上,便能掩盖生人的气息,那天劫便降不下来。”
雀官听他们将如此残忍之事说得轻描淡写,一股杀气涌上心头,但心里却又隐隐觉得,要是按他们这样的献祭之法,芸娘多半仍旧活着。
一刀只听得手足发冷,他投身红莲教,虽然也常被人称之为邪教,行事多有乖张之处,却也没有听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他们对付自己之时,想必也是极其残忍,但此时已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想逃也不逃不了了,怪只怪自己仗着武艺高强,疏忽大意了。
方丈瞧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更盛,又道:“献祭完后,圣母便会降下法力,附在被剥皮的女子肉身之上,那皮剥完之后,肉都是红的,颤颤巍巍,我们便一刀一刀将那肉割下来,放在那炭火上烤熟,再喝下圣母赐下的圣水,当真是仙芝美味,灵气四溢,吃了可以固本培元,增添灵气,离那得道成仙便又近了一分。”
方丈说完,周围诸僧嘴里都发出嚯嚯之声,眼睛紧紧盯着那桌上的女子。一刀心已沉到冰底,那药力发作,脚下一软,险些倒在地上,连忙将手往桌上一撑,强自站定。
方丈脸有得色,笑道:“和尚,怎么样?再也站不住了吧?虽然你是个男子,不能献祭圣母,但你一身的好皮肉,倒也可以烤来吃了。”便将手一的挥,道:“把他拿了。”人群中顿时奔出几个人来,手持棍棒刀枪,便朝一刀扑来,一刀奋力将手里钢刀提起,身上一软,竟已身不由己的瘫软在地。
一刀长叹一声,闭目等死,只听见面前两人闷哼一声,睁眼一看,只见一条人影闪过,猛然从一人手里夺过长刀,白光一闪,一颗头颅便冲天飞起,这人毫不犹豫,长刀不停,就势一刀,将另一人从肩膀至胸腔劈开,一脚将这人踢得飞了出去,刀锋左转,已插穿左边一人胸膛,长刀拔出,鲜血飞溅而出。那人横刀站于一刀身前,直如杀神临世,将满洞的人都惊呆了。
一刀死里逃生,还没有看清来人,便见从莲花座旁窜出一个和尚,挥刀向那人背后砍去,急忙叫声:“小心。”那人冷笑一声,听到背后风响,身子一侧,刀光一闪,那和尚的右臂已齐肩而断,扑倒在地。那人转过身来,一刀不觉惊呼一声,道“原来是你!”
这人自然便是雀官了,他在洞外听了多时,早已杀气冲天,眼见得一刀受人暗算,便要命丧当场,便从洞外抢了进来,连杀数人,救了一刀性命。
他一手横刀,一手将一刀拉起,让他靠着莲花坐下,问道:“和尚,你可还好?”一刀道:“还好,只是手足酥软。”雀官转头道:“你们这些贼子,竟然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快说,你们把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女子藏到哪里去了?”
方丈道:“原来是你,你残杀圣母座下弟子,罪恶滔天,要下十八层地狱,魂魄受尽折磨。”雀官冷笑道:“象你们这样灭绝人性的人,才该下十八层地狱。快将我的同伴交出来。”
方丈道:“你们自己撞入我们门中来,便是劫数,白天要是你见机走了,还可以留条性命,现在既然入了我们的圣地,便也得搭上一条性命了。”雀官冷笑一声,已跃到最近的一名和尚身前,那和尚一惊,刚要抬刀,便觉脖中一凉,头颅已被雀官一刀砍下。
雀官道:“你要是不说,我便把这里的和尚一个个全都杀了。”方丈道:“你那同伴早已被我们献祭给圣母,连那血肉都吃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