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我们先去书房,张大人要听听计划。张夫人曾经叮嘱我也做一个为国尽忠的将军,那你也来一起听听吧。夫人,你就陪着一起来,我说得很快,不会耽误你出游的。”燕临见势不妙,连忙把话题转入正题。
“计划?那有什么意思?宁宁不想听的!”沈芷衣转头看向姜雪宁。
对方却给她露出了一个饱含歉意的微笑,“芷衣,其实我也想听听。”
四人来到燕临的书房时,沈芷衣还是气鼓鼓的。姜雪宁哄了她半天,才让她又开心起来。
燕临翻出来一张简易版的世界地图,把它挂了起来。这张地图自然是古代那种老版本,里面只画了目前发现的全部世界,像什么美洲大陆、南极洲、澳大利亚之类的统统没画。燕临唯一做的就是稍微把距离和比例调整了一下,免得太不像样子了。
即使如此,这一张让燕临自己觉得惨不忍睹的地图依旧震撼了张遮和姜雪宁。
“天啊!大乾之外还有这么多地方!”姜雪宁看着地图惊讶极了。
张遮虽然极力保持镇静,但增大的瞳孔依旧暴露了他的心境。
“哈哈,这张地图可是我们汇总了无数海外商人的航海图,最终让能工巧匠绘制而成的。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它更精确的地图了!”燕临笑着说道,显得很得意。
“我们大乾真的只有这么大一点儿吗?”沈芷衣也有了兴趣,直接问到。
“我的公主啊,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大乾的领土还不如整个世界的百分之一。这个世界无比广阔,前朝郭守敬大人就测量估算过世界大小,他的计算结果恰恰与目前的发现相吻合。”燕临解释道。
“原来大月氏的国土这么大呀!”张遮看着大乾北方那一大片土地,惊讶不已。
“看着面积大,实际上也就靠近大乾这十分之一不到的地方适合人居住,再往北就是冰封荒原,除了驯鹿和大熊没什么能生存。”燕临解释道。
“哦,难怪他们总想南下!”张遮若有所思。
“那么西边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什么呀?”姜雪宁指着欧洲问道。
“哦,这就是西洋诸国!他们的长相与我们迥异,高鼻深目金发碧眼。不要小看这些小国,他们重商逐利,善于海上贸易,海船高大火器极精。虽然不如燕家军,但远超过大乾及周围诸国。”燕临解释道。
张遮一听就心里不舒服,什么叫做“虽然不如燕家军,但远超过大乾”呀!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事实,这几年工部一直试图仿制燕家军火器,但制造出来的火器一直难以投入实战,连燕家军最简单的手榴弹都做不出来。
“真有这种情况?”张遮有些惊讶。
“西洋诸国恰如咱们春秋战国时期,战乱频繁,争斗不休。咱们火药于宋元时期经蒙元铁骑传播过去,反而在那里被发扬光大,现在更是造出各式各样的火器。否则我的火器设计思路从何而来?的确是高人所授,但却不是无中生有。”燕临坦言相告。
“啊?!”张遮和姜雪宁均大惊!
姜雪宁知道燕临和他一样是多了一世记忆,但上一世记忆里似乎也没有见燕家军有着如此犀利的火器,所以她一直有些疑惑不解。只道是自己在宫中消息闭塞,不怎么清楚军中细节。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才算明白了!
张遮虽然也有模模糊糊的前世记忆,但他并不知姜雪宁和燕临也是一样,而且比他的记忆更加清晰。是以他与京中各个朝臣一样,对燕临宣称的仙人授法半信半疑。现在他才知道,虽然没有仙人,但是却有高人。至于这个高人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传授于燕临,那就全凭脑补了。
燕临知道仙人授法这种借口不能骗过像张遮夫妇这样的聪明人,于是今天索性又打了个补丁。这样就容易理解多了。
“好了,地图大家都看到了!”燕临言归正传,讲述道:“大乾目前只有汉唐领土的一半,实在是愧对先贤。接下来三年我们金陵的目标就是从陆路和海路两路出击,尽快灭掉南唐、南汉、南楚、闽越四国。这四个国家,南汉和南楚不临海,直接派遣陆军和水师就可以灭掉。而南唐和闽越两个国家则是需要陆军和海军齐发。”
“具体的战略计划是这样,首次出动海军,彻底歼灭南唐和闽越的海军,将他们的海上贸易扼杀掉。这两个国家的海贸收入占国家收入过半,把海上封锁掉,必然会产生极大的混乱。然后陆军出击,那就是探囊取物了!”
“等到南唐和闽越尽归我金陵之手,整个海上贸易就被我们独吞。如此以来我们越来越强,敌人越来越弱。接下来,瞅准机会,水陆并进,直接灭掉南楚和南汉就行了。”
燕临大手一挥,一副席卷天下的模样,好像整个天下都在他手中。
沈芷衣看着自己郎君气吞山河挥斥方遒的样子,忍不住两眼放光,一副又迷恋又崇拜的样子。
“哎!注意点,你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的公主殿下,你要矜持一些!”姜雪宁看得有趣,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对于燕临所说的,姜雪宁倒没有这么深的感触,她对这些家国大事不是特别感兴趣,经历前一世的宫廷明争暗斗阴谋算计,这一世只想平平安安与心爱的人过一生。所以一提到军国大事,她下意识的就有一丝厌恶,也就不会上心了。
张遮虽然惊叹不已,但心里却明白,当年五万燕家军能够不到一个月就灭掉金陵平南王势力,现在又发展这么几年,灭掉南方四国也不在话下。所以燕临所说的这些,不只是心中的谋划,更是即将实现的现实。
然而他也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索性就提得出来。
“侯爷雄才伟略,下官佩服不已!然而适才听了,却有一个小小的疑问。不知当讲与否?”张遮问道。
“呵呵,张大人有话直言,不必客气!”燕临一副坦言相告的模样。
“那好,下官刚才发现,侯爷的计划里都是围绕着海军和海上贸易进行,似乎不怎么关心内陆事宜。须知一切以农为本,商业为末。如不重农抑商,则民弃本逐末,耕者不能半,贫民虽赐田,犹贱卖以贾。势必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妇织百人衣之。粮食衣物皆不足,得到再多金银珠宝又有何用?”张遮言之凿凿,十分诚恳地劝告。
“呵呵,”燕临一听就知道张遮这种传统的儒家经济论点,忍不住轻笑起来。
这种重农抑商是中国历代封建王朝最基本的经济指导思想,其主张是重视农业、以农为本,限制工商业的发展。从商鞅变法规定的奖励耕战,到汉文帝的重农措施,直到清初恢复经济的调整,都是重农抑商政策的体现。重农抑商政策与封建制度相始终绝不是偶然的,而是封建自然经济的必然产物。
中国封建社会采取这种政策,归根到底是由其经济基础决定的。封建国家的经济基础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这种经济的主要部门是农业。农业是古代决定性的生产部门,提供给人们最基本的生活资料,农业生产的状况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存亡。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农业当作根本性的大事来抓,采取一系列督促、鼓励、组织农业生产的措施,在国家经济政策上向有利于农业发展的方向倾斜。通过发展农业,封建国家可以征收稳定的土地税来保证财政收入,还有利于社会稳定,将农民紧紧束缚在土地上。统治者认为,发展工商业不仅不如经营土地那样使生活有保障,还会加剧劳动力从土地上流失,造成种种社会问题。因此,重农抑商、以农立国就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传统治国主张。
“张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说之言有失偏驳。”燕临反驳起来:“南方与北方不一样,山林多丘陵多而耕地少,为求生存,南方本来就比北方商业贸易更加旺盛。这种情况非但不能遏制,反而应该鼓励。正所谓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要想让国家让人民富足起来,大力发展商业贸易是必然之举。尤其是海洋贸易,不是在一个国内用东边的物资换西边的物资,而是用一个国家的物资交换另一个国家的物资。粮食价低且沉重,不是海上贸易的首选。所以加强海上贸易不会造成粮食资源的流失,恰恰相反,还能补充国家的粮食不足。比如闽越国再往南的南越国,国内炎热多雨,水稻一年四熟甚至五熟,粮食相当充沛。我们大可以号召海商运粮过来减免船舶税。再者,海中水产丰富,百斤、千斤乃至大如山丘的巨型海鱼都屡见不鲜,可以增加捕鱼船,将鱼肉腌制运往内地,代替肉食,减少粮食需求。另外,像木材、矿石、水果等物资也可以通过海上贸易来获得,弥补内地资源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