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南接过来,信封上三个大字“约战书”,抽出信纸一看。
“福威镖局林总镖主敬启:四十年前贵镖局林讳远图公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纵横天下,号称长江以南无人能敌。吾师长青子真人曾持剑与其会,技不如人,憾然落败。此乃师父一生之憾事,每每提及,视之为奇耻大辱。子曰:十世之仇,尤可报也。此师父之辱,余某虽才疏学浅,然不可不报。今千里赴约,意欲与尊交流武学之道,然贵镖局不顾江湖之规则,滥用下三滥之手段,以多欺少,一拥而上,掳我弟子,实属无耻之极!旧日之仇,今日之恨,余某今下战书,择日公开决战!竖子可敢一战?青城山松风观余沧海上”
看完战书,林震南抖抖信纸,一脸不屑道:“偷袭不成就硬来,硬来不成,现在要决斗。话都随你们说了。这封约战书我们福威镖局收下了,具体回复我会找人再送过去。洪人雄,如果想在我们镖局吃饭就留下,如果不想那就不送了!”
洪人雄见林震南接下战书,心中大定,总算有件事情能办成了。现在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还是别放狠话吧。他不敢多言,给林震南抱拳行了个礼,就转身迅速离去。
有镖师还想拦截,却被林震南出言制止,“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随他去吧。”
林震南拿着约战书,转身回房与夫人商议。
林夫人接过信看了看,笑道:“事不出意料,果然青城派黔驴技穷了。”
林震南问道:“那我们要应战吗?”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虽然是镖局,但也是江湖势力。这些日子为了保护宅院安全,无所不用其极。不少门派已经有议论了。如果对方公开约战,我们却避而不战,那么福威镖局也就别在江湖上混了!”
这个道理,林震南自然明白,可问题是公开约战,福威镖局这边肯定打不过。
“输就输吧,顶多被余矮子羞辱一番,反正咱们小镖局打不过堂堂青城派也正常。”林震南叹口气道。
余沧海接到林震南的回函,抽出来一看,“这个林震南居然敢应战,还真有勇气呀!”
他盘算了一下,转头问洪人雄,“人雄,对方居然应战,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师父你为什么老找我啊,每次都让我出主意,每次都打我出气!”洪人雄心里无比委屈,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师父武功高深莫测,威震天下。对方跟你提鞋都不配。不过据说福威镖局已经投靠了南少林,达摩院首座澹归大师还收了林平之为俗家弟子!也许南少林会出面调解!”
“什么?福威镖局已经投靠了南少林?!”余沧海大惊又大怒,“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立即告诉我?”
“啊?弟子冤枉呀,得知消息后,弟子第一时间就飞鸽传书给您!”洪人雄连忙跪下喊冤。
“胡说,我怎么没见到?!”余沧海看着洪人雄,怒气上涌,连手掌都举起来了,差点儿一掌拍死他。
“师父,就在给您禀报余师弟被擒的那封信上,弟子当时着急,就写在纸背面!”洪人雄辩解道。
他这么一说,余沧海总算想起来了,那封信的确好像背面有字,不过他当时看了正面的内容就怒火攻心,直接把信笺揉碎,压根没看背面的内容。
余沧海越想越气,一个巴掌抡上去,把洪人雄打得跟猪头似的。尽管如此,洪人雄总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福威镖局和青城派双方书信你来我往,经过几番交流,终于确定了公开比武的细则。
福威镖局这才在江湖上广发邀请函,请各个门派,各路英雄好汉前来捧场。
大家接到书信一看,都已经了然于心。福威镖局能逼得青城派公开比武,那就已经是胜利了。这次比武肯定输了,也顶多是赔礼道歉割地赔款。众目睽睽之下,青城派想彻底把福威镖局吞下,那是不可能了。
青城派千里迢迢,到闽越的地头以势压人。闽越武林虽然远比不上川蜀的兴盛,大小门派也比不上青城派源远流长,可是大家心里不免窝着一团火。现在既然是按照江湖规矩公开比武,闽越的大小江湖势力自然要团结一致,大家全力支持福威镖局,给青城派看看,闽越武林也不是好欺负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福威镖局的邀请函发出后,立刻得到众多武林势力响应,一时间居然人满为患。
这种情况到了比武的那一天,更是明显。极为宽敞的场地上,双方势力左右两旁泾渭分明。
左边是福威镖局邀请来的,只见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大大小小几十个门派一字排开,几百武林高手聚在一起,福威镖局被拥在前列正中央,看上去气势就不一般,可以说是汹涌澎湃。
再看右边,就落座青城一个门派,寥寥十几人,被对方的气势压士气全无,青城弟子不敢说垂头丧气,至少也在心里打鼓。不少青城弟子忍不住在心里盘算,“如果对方一拥而上,自己是跑路呢?还是陪师父拼命呢?”
余沧海也被对方的实力吓了一大跳,心里开始审视自己这次千里袭击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儿问题。他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能像这次这样千里远赴敌人的地头,这帮地头蛇实在难缠。
双方人都到得差不多齐了,眼看红日高悬,时间也到了,中间的莆田南少林寺恒远禅师也开口了。他是南少林澹归大师得意弟子,专门派过来的,实力非凡,就是为了防止青城派狗急跳墙。
余沧海看到恒远禅师,顿时心就凉了,看来这一次南少林要死保福威镖局了。
恒远禅师内力精深,一开口就把整个场地的喧闹压了下去,声音清晰地送达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诸位武林同道,今天青城派和福威镖局因为旧冤相约比武,还请大家一同做个见证。按照双方约定,本次比武由林总镖主和余观主出手。”
“福威镖局输了,赔偿青城派损失白银一万两。青城派输了,允许福威镖局在四川行镖。”
“双方比武之时,还应念在冤家宜解不宜结,慈悲为怀,点到为止。不可妄开杀戮,徒增罪孽。阿弥陀佛!”
场上人都听得出,恒远禅师明显偏向福威镖局。区区一万两白银对于福威镖局算得了什么,就当是路费了。什么点到为止,不可妄开杀戮,都是给余沧海说的。
恒远禅师佛号念罢,刚一落座,场上的喧闹声又扬了起来。
余沧海突然长啸一声,脚下用力,身子一晃,如同大鸟一般,轻轻地落在场地中央,厉声喝道:
“师恩如山,恩怨不能就此抹去。林总镖主你是远图公传人,我则代表师尊长青子,我们在此斗一场。看看辟邪剑法能否压得过我青城剑法!”
这几句话发自丹田,运足内力,入耳嗡嗡作响,一下子把全场的喧闹声都压住了。
众人见这矮小道人身材便如孩童一般,提在手里只怕还不到八十斤,然而站在当地,犹如渊停岳峙,自有一派大宗师的气度,显然内功修为颇深,心想:“青城派历代名手辈出,余沧海为其掌门,决非泛泛之辈,林震南百分百不是其对手,只要不被打死就行。”
林震南明知不是对手,无奈起身,一边拿剑一边劝慰林夫人道:“青城派跌了面子,在我身上找找补很正常。我上去敷衍几招,直接认输。实力不济也没什么丢人的。”
林震南朗声道:“这一场,我林震南接了。”说完迈步就向场中央走去。
场下顿时喧声四起。
“哇塞!林震南真敢出场呀!”
“福威镖局就林震南能打,他不出场谁出场!”
“林震南如果能拿下这一局,福威镖局就牛了!”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
“哈哈,当然不可能了!”
“……”
林震南来到场中央,脸上神情肃穆,打算展示出自己水平就行。
两人抱拳,彼此行了个礼。
“余观主,请指教!”
“林总镖主,请指教!”
话音未落,两人长剑出鞘,就此战在一起。场下几百双眼睛投射过来,一时间喧闹声戛然而止。
林震南挥动长剑,剑锋晃动,笼罩对手整个上半身,此招名叫“扫阶以待”,打扫干净石阶等待客人的意思。这一招剑法以守代攻,此时施展出来,却表现出福威镖局做事大气,远来皆是客,是好客我们欢迎,恶客赶紧滚蛋。
林震南剑法传递的意思,场下各位武林名宿均看懂了,不由得颔首赞许。
余沧海自然也明白,他冷哼一声,刷刷刷连环三剑,绕身向林震南右侧攻刺到,丝毫不接受林震南的善意。看得台下众人皆皱眉,觉得青城派过于嚣张。
林震南斜身回避,手上一招“流星飞坠”急如闪电,攻魏救赵,直取对方咽喉。这一招速度奇快,超出余沧海预料,他急忙闪避,挥剑还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