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高克新惊恐不已,叫道:“妖法!这不是武功是妖法!”声音嘶哑,充满了惶惧之意。
钟镇、邓八公和嵩山派诸弟子同时跃将起来,齐问:“什么?”
高克新叫道:“我的手一碰就不听使唤,此人使的是妖法!”
霎时间青光乱闪,锵锵声响,各人长剑出鞘,神鞭邓八公手握的却是一条软鞭。钟镇剑法最快,寒光一颤,剑光便已疾刺陆大有咽喉。
当高克新张口大叫之时,陆大有便料到嵩山派诸人定会一拥而上,向自己攒刺,眼见众人长剑出手,当即身子一转,腰间判官笔在手,手腕抖动,一招怀素《自叙帖》中的“怀”字,向各人手背上点去。《自叙帖》被誉为“天下第一草书”,笔法纵横不群,迅疾骇人,嵩山派这几个货色哪里懂得其中奥妙!
但听得呛啷、呛啷响声不绝,长剑落了一地。钟镇武功最高,手背虽给笔尖刺中,依旧强撑着长剑不落地,惊骇之下,向后跃开。
邓八公可狼狈了,鞭柄脱手,那软鞭却倒卷上来,卷住了他头颈,箍得他气也透不过来。
钟镇背靠墙壁,脸上已无半点血色,说道:“你是何人?江湖上盛传魔教前任教主复出,你是他的手下吗?”
陆大有笑道:“他奶奶的甚么任我行,任你行,谁人配在老子之上!你们却是甚么岗、甚么寨的小毛贼啊?”
钟镇双手一拱,道:“阁下武功高强,钟某自知不是敌手,就此别过。”
纵身跃起,破窗而出。高克新被解开穴道,与其他人一一从窗中飞身出去,满地长剑,谁也不敢去拾。
陆大有哈哈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蟊贼,水平不行,架势摆的倒挺大!”
定静师太合十道:“多谢少侠,咱们去救了几个女徒儿出来如何?”
陆大有料想钟镇等人一去,再也无人抵挡得住定静师太的神剑,说道:“老师太,你自己去吧,我要在这里喝杯酒,你也喝一碗吗?”
定静师太道:“恕贫尼不饮酒,将军,少陪了!”合十行礼,转身而出。
仪琳跟着出去。将出门口时忍不住转头又向他瞧了一眼,只见他起身找酒,大声呼喝:“他奶奶的,这客店里的人都死光了,这会儿还不滚出来。”
她心中想:“听他口音似乎有些熟悉,在哪里听到过!有点像令狐大哥,但肯定不是!他武功比令狐大哥高得多。咦?到底在哪里听过呢?想不起来了!”
陆大有找到了酒,将嘴就在酒壶上喝了半壶,心想:“这些尼姑、婆娘、姑娘们就要回来,叽叽喳喳、罗罗嗦嗦的说个没完,一个应付不当,那可露出了马脚,还是溜之大吉的为妙。将这些人一个个的救醒来,总得花上小半个时辰,肚子可饿得狠了,先得找些吃的。”
将一壶酒喝干,走到灶下想去找些吃的,忽听得远远传来仪琳尖锐的叫声:“师伯,师伯,你在哪里?”声音大是惶急。
陆大有急冲出店,循声而前,只见仪琳和两个年轻姑娘站在长街上,大叫:“师伯,师父!”
陆大有问道:“怎么啦?”
仪琳道:“我去救醒了郑师姊和秦师妹,师怕挂念着众师姊,赶着去找寻。我们三人出来,可又不知她老人家到哪里去啦。”
陆大有见郑萼不过二十一二岁,秦绢年龄更稚,只十五六岁年纪,心想:“这些年轻姑娘毫没见识,恒山派派她们出来干什么?”
陆大有微笑道:“我知道她们在哪里,你们跟我来。”
他快步向东北角上那间大屋走去,一脚踢开大门,生怕那女子又抖迷魂药害人,还屏住了呼吸,谁料一进大堂,里面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陆大有没有见到丝毫端倪,叫道:“奇哉怪哉!”
仪琳、郑萼、秦绢三人眼睁睁的望着他,脸上尽是疑色。
陆大有道:“他奶奶的,你们这许多师姊们,都给一个会放毒的婆娘迷倒了,给绑了放在这里,只这么一转眼功夫,怎地都不见啦?”
郑萼问道:“少侠,你见到我们那些师姊,是给迷倒在这里吗?”
陆大有道:“昨晚我睡觉做梦亲眼目睹,怎会有错?”
郑萼知他喜欢信口胡言,说是发梦,其实是亲眼见到,当即问道:“你想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啦?”
陆大有沉吟道:“说不定去大吃大喝了,又或者在看戏。”招招手道:“你们三个小妞儿,最好紧紧跟在我身后,不可离开,要吃肉看戏,却也不忙在一时。”
秦绢年纪虽幼,却也知情势凶险,众师姊都已落入了敌手,恒山派数十人出来,只剩下了自己三个年轻弟子,除了听从这位将军吩咐之外,别无其他计较,当下和仪琳、郑萼二人跟了他走到门外。
陆大有带着三名恒山弟子一直来到廿八里铺尽头,跃上屋顶,四下望去。突然见到南边大路上有一件青色物事。他纵身下屋,发足奔去,却是一只青布女履,似乎便和仪琳所穿的相同。
他等了一会,仪琳等三人跟着赶到。他将那女履交给仪琳,问道:“是你的鞋子吗?怎么落在这里?”
仪琳接过女履,明知自己脚上穿着鞋子,还是不自禁的向脚下瞧了一眼。
郑萼道:“这这是我们师姊妹穿的,怎么会落在这里?”
秦绢道:“定是哪一位师姊给敌人掳去,在这里挣扎,鞋子落了下来。”
郑萼道:“也说不定她故意留下一只鞋子,好教我们知道。”
陆大有道:“不错,你武艺高强,见识过人。咱们该向南追,还是向北?”
郑萼道:“自然是向南了。”
陆大有发足向南疾奔,顷刻间便在数十丈外,奈何怕敌人再将这三个妹子抓去,只得走走停停,配合她们仨的速度!
又走出七八里路,在一丛灌木之下,拾起了一顶青布帽子,正是恒山派众女尼所戴的。
郑萼道:“将军,我们那些师姊,确是给敌人掳了,从这条路上去的。”
三名女弟子见走对了路,当下来了精神,加快脚步。
中午时分,四人在一家小饭店打尖。询问饭店伙计,得知一位老师太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不久才从这里走过!
四人连忙匆匆吃了饭,紧追而去!
这一追就是直到天黑,始终没见到定静师太和恒山派众人的踪迹。一眼望去尽是长草密林,道路越来越窄,又走一会,草长及腰,到后来路也不大看得出了。
突然之间,西北角上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陆大有大喜,叫道:“那里有人打架,可有热闹瞧了。”
秦绢道:“啊哟,莫不是我师父?”
“你们小心点儿,别被发现,我去帮师太一臂之力!”陆大有叮嘱一句,施展轻功循声疾奔而去,奔出数十丈,眼前忽地一亮,十数枝火把高高点起,兵刃相交之声更加响了。
陆大有奔到近处,只见数十人点了火把,围成个圈子,圈中一人大袖飞舞,长剑霍霍,力敌七人,正是定静师太。圈子之外躺着数十人,一看服色,便知是恒山派的众女弟子。
陆大有大喝一声:“七个打一个,算什么玩意!”
一众蒙面人见他突然出现,都是一惊,回头察看。只有正在激斗的七人恍若不闻,仍圈着定静师太,诸般兵刃往她身上招呼。
陆大有见定静师太布袍上已有好几滩鲜血,连脸上也溅了不少血,同时左手使剑,显然右手受伤。
这时人丛中有人呼喝:“什么人?!”话音未落,两条汉子手挺单刀,已经跃到陆大有身前。
陆大有喝道:“小毛贼找死!”身子一晃,左手两枚攒心钉射出,那两个使单刀的汉子尚未近身,就已经眉心中钉,噗通倒地!
陆大有奋力一跃,冲入战团,手中短剑出鞘,一招“飞星传恨”,拍拍拍连响七下,分别击中七人咽喉,七件兵器纷纷落地。又是一招“纤云弄巧”,剑招变幻瑰丽,瞬间划过五个人的脖颈,又是五人瘫软在地!
如此干净利落如鬼如魅地杀人,让这群蒙面人心惊肉跳!
定静师太见陆大有前来支援,顿时来了精神,手上长剑突然加快速度,迅如雷电,嗤的一声响,一剑插入了一名敌人胸膛。那人却是看见陆大有杀人,骇异之下,不及闪避定静师太这这一剑。
一时间,场上形势顿时逆转!
陆大有唯恐定静师太出事,飞身上前,十指连弹,六枚攒心钉疾射而出,正是射向与定静师太对阵六人!
那六人慌忙挥动兵器阻挡,陆大有短剑寒光闪烁,辟邪剑法用独孤九剑的奥义施展出来,寒光陡闪,点点银光闪落,如梦如幻,如风如电,杀得六人应接不暇,转眼就杀了三名蒙面汉子。
而定静师太此时终于能缓一下,她身子晃了几下,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坐在地上。
此时仪琳等三人也忍不住冲了过来,叫道:“师父,师父!”奔过去想扶定静师太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