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海哽咽了,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流出来了:“孩子,你记得没错。你妈妈崇洋媚外,老喜欢让人叫她英文名字,你爷爷是大学文学教授,小小年纪他就给你讲东周列国志、汉书和资治通鉴上的故事。你奶奶是音乐教授,她的钢琴弹得非常非常好。”
夏雨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半天,他才轻轻地问:“妈妈和爷爷奶奶都还好吗?”
夏东海也沉默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爸爸和妈妈已经分开很久了,妈妈去了美国。找到你的事情,我已经告诉她了,她也非常激动,正在买回国的机票。爷爷和奶奶五年前已经走了,他们临走前最想的是再看你一眼。”
夏雨的眼泪也不知不觉的充满眼眶,他轻轻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当年要是不追那个小狗就不会从奶奶身边跑丢,都怪我不听话,太顽皮!”
夏东海连忙安慰道:“孩子,这不怪你,你这些年也受苦了。要怪只怪那些天杀的人贩子!”
接着他停了一下,似乎有点难开口,犹豫的问道:“爸爸就是有些好奇,你别多想。爸爸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想起这些的?”
夏雨安慰道:“我明白,您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早点找你们,对吗?”
夏东海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在外面也很苦,有很多的我无法想象的困难,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绝对没有怀疑的意思!”
夏雨劝慰道:“没事,我明白。我被人贩子拐卖后因为太聪明了,一直卖不出去。人贩子最后把我掐死扔到了荒野,幸好师父恰巧经过及时救了我。师父说我经受了太大的刺激,失忆了。这十二年我一直和师父在道观里生活,前不久师父也走了,我慢慢的回忆起了这一切,这才开始在朋友的帮助下寻找你们。”
电话那边的夏东海泣不成声,哽咽的说着:“孩子,你受苦了,你等着,爸爸很快就来了。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迎接你的全部都是幸福!”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夏东海发现自己的航班时间快到了,这才停下电话,他最后嘱咐夏雨千万别乱跑,自己第二天就能赶到,父子就能团聚了。
夏雨挂了电话,呆呆的坐在那里。良久,才在虎子关心的询问中缓过神来。
“怎么样,风子,是你爸爸没错儿吧?”
夏雨什么都没说,就点了点头。
“那是好事啊,你这一脸压抑的,我还以为弄错了呢。怎么了?难不成你爸爸不认你?”
夏雨这才转过头,笑着对虎子说:“怎么可能啊?我爸爸买了最近的机票,明天就能见到了。”
虎子兴奋的大叫,抱着夏雨原地转圈,“你这家伙,装得一脸忧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大好事呀!咱们整瓶酒,好好的庆祝一下!”
夏雨尽管坚决拒绝,还是被虎子灌的晕晕乎乎。他拿着充好电的手机,伴着月光一步三摇的回到自己的道观,躺在床上却睡意全无。
夏雨索性起身,在道观里随意踱步,在月光下东转西转,这才转到了道观后院。
那个天地八门阵还在呼啦啦的运转,那个带着倒霉的韩经理的草人还在惊门里上下漂浮。夏雨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特别好笑,他哈哈大笑一阵,笑得直不起腰。
半响,夏雨才直起身子,揉揉笑疼的肚子,一挥手解了法阵,打散了草人上的气机。夏雨捏着草人,笑着说道:“你这个傻货,这个破道观你想要就拿去吧,想拆你就赶快拆吧。我师父不稀罕,我也不稀罕,我找到爸爸妈妈了,我要回家了,谁稀罕待在这样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破地方!”
说完,夏雨随手把草人扔在地上,自己一步三晃的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了。
韩经理此时正在拘留所受罪,他从来没有在如此糟糕的环境过过夜,更不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拜夏雨之功。他嘴里大骂的是自己的狗腿子助理小刘,要不是这家伙把白酒灌到矿泉水瓶子里,还把它放在驾驶座旁边,自己怎么会酒驾出车祸!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悲催生活终于开始好转了,因为心情大好的夏雨,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刘助理白天已经发现了韩经理没有按时上飞机,他使劲拨打电话,最后终于打通却是警察接的。刘助理这才发现事情不妙,连忙通知集团韩董事长。这位韩董事长正是韩经理的老爸,得知自己的儿子闯下这样的大祸之后,头疼之余只能发动全部的能量处理事情。
当然,不管韩董事长的关系网再强大,证据确凿的韩经理还不得不在拘留所待够几天。
夏东海飞到湘城已经是半夜,他再着急也不得不在湘城住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打了辆出租车奔往道观山脚下的虎子家的村庄。
夏雨一觉睡醒,就拿着手机下了山,和虎子一起在村口等待。
在焦急而漫长的等待中,突然夏雨的手机铃声响了,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了夏东海焦急的声音:“小雨,我到村口了,你在哪里?”
夏雨一抬头看见一辆绿色的出租车正向村口驰来,他一边对着电话叫着:“爸爸,我在这里。”一边迎着出租车跑了过去。
出租车停了下来,一个带着宽边眼镜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带着一丝询问的对着夏雨喊道:“小雨,是你吗?”
夏雨高喊着:“爸爸,是我!”跑了过去,一下子钻入夏东海的怀中,夏东海紧紧地把夏雨抱在怀中,两人都是止不住的泪水。
两人的拥抱良久才被李村长的寒暄招呼打断,夏雨抹抹眼泪,给夏东海介绍虎子、李村长和一众村民。
夏东海这才开始打量这个偏僻的湘西小山村,说句实在话,这些年这个小山村有了巨大的改变,已经远远不是十二年前的极端贫困和落后,10年前通了电,5年前通了电话,3年前通了光纤网络。靠着农家乐和特产,当然还有大量的外出打工村民,这个村子已经慢慢富裕起来了。但是即使是这样,相比夏东海熟悉的京城大都市,这里还是贫困得一塌糊涂。
想到儿子就是在这样的小山村里度过了12年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夏东海就是一阵心痛。这种心痛在他来到山上的小道观后达到了顶点。
这个道观也许对于那些喜欢隐居的人来说是风水宝地,青山绿水环保无污染。但在夏东海看到的只是极端的简陋,极端的破旧,砖石房狭小黑暗,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和陈设,就连太上老君的神像也十分的粗糙和破旧。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里居然没有电,当然也没有任何电器。
夏东海双眼含泪,又再次紧紧的把夏雨抱在怀中,嘴里喃喃的说:“孩子,你太苦了,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夏雨却有些纳闷,他完全不能理解夏东海的想法,在他看来,这座山上灵气盎然,是难得的福地。要不是奇门遁甲宗筑基入门以后就对灵气依赖很小,他才舍不得这个风水宝地。那些道教的家伙,如果发现这样的福地,一定会牢牢把握住。
夏东海觉得这样的破地方一刻都不要呆下去,他在归洺真人的假冢前深深三鞠躬,以示感谢后,就催促着夏雨赶快收拾东西,跟自己一起回京城。
夏雨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着急,不过自从师父走后,这个道观对他就没有太多的意义了。再加上李村长带开发公司的韩经理来过考察,不管是县里还是村里都已经准备拆了这个道观。对此夏雨不免有些伤心,更加觉得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夏雨顺从父亲的要求,仅仅将师父遗留的几本道经、八件法器和一些施法材料归整带走,其它乱七八糟的日用品通通都遗弃了。即使这样,夏东海看着那些桃木剑,道袍,蒲团之类的,也是相当的隔应,想开口还是忍住了,刚刚见面就让儿子把十几年的道教传承扔掉,也的确有点儿强人所难。
夏东海想当天就带着夏雨回京城,不过还有一个难题无法解决,夏雨没有身份证。好在李村长虽然官小也是政府圈子里的,总有一些认识的熟人,父子二人在他的人情相托下,拿着夏家的户口本和夏雨的出身证明,总算顺利的给夏雨办了临时的身份证。
办完身份证,天色已晚,两人只得在镇上找了个宾馆住了一晚。第2天一早,夏雨告别前来送行的村长和虎子后,跟着父亲径直租车前往湘城,然后乘飞机直飞京城。
夏雨上三世都在古代社会,几乎要忘了现代社会是什么样子!这一路坐汽车,上高速,到了湘城这样的大都市让他感慨不已,乘坐飞机更是他许久没有的感觉,看着窗外白云朵朵,夏雨觉得很有意思,心想自己这样的武功高手在现代社会该干什么呢?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加入其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