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恐怕司藤都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么多年轻弟子进去看热闹。这热闹看的,现在不只是八个人中毒,一下子变成二十几个人中毒了。
这里面只有夏雨功力深厚,反应极快,这才免了这场灾祸。
众人听了夏雨的分析,脾气不好的已经骂起来了。先前众人气归气,怒火终归是找不到承载,听夏雨这么一说,突然间所有的发泄都有了出口,每个人都几乎是目眦欲裂了,恰好藤毒在这一时刻又是一波发作,皮肤到肺腑都像是热油煎过,一个个顿感痛楚难熬!那个怒气冲冲的丁大成感觉心中一阵痛楚,整个人皮肤上狰狞交错布满藤状青筋,面容可怖!
夏雨连忙劝说:“诸位,此毒应七情六欲而生,越是情绪激动越容易毒发。大家还是,平心静气勿急勿燥。”
于是每个人都赶紧捡生活中最舒心的事来想,又不断提醒自己切莫动气,一试之下果然奏效。丁大成吓了一跳,连忙长长舒气,默念《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胸中那口气渐渐顺了,这样一来,全身的异状才消散下去。
这里原本闹哄哄像个菜市场,终于安静地像是午夜空无一人的禅堂。
夏雨见大家平静下来,这次说道:“那司藤心思缜密,做事狠辣,计算周全。现在整个玄门精英都在她的要挟之中,自然不会是仅仅出口气折磨大家这么简单。我寻思着她倒是想让大家出手帮她做什么,才特意如此!……”
听到这里,丁大成又怒气上冲,大声喝道:“天底下哪有这样求人办事?把人通通毒倒,要挟大家帮忙……”
丁大成暴怒之下,全身的异状又有出现,这次不用夏雨提醒,身旁众人已经出声告诫:“丁道友,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丁大成感觉全身犹如火烧火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就地盘坐,闭目养神,口中《太上老君常说清静经》念得喃喃有声!
夏雨继续说道:“各位前辈各位同道,的确如丁大师所言,司藤的手法恶劣,态度嚣张,完全不顾及基本江湖规矩。但是她本来就是一个妖怪,而且在1946年已经被斩杀,没有被新时代的和谐精神所感化,依旧采用丛林法则,蛮横无理!你想想,自然界里,不管是老虎狮子还是猴子狼,两只第一次见面总是要大打一场,分出来个谁赢谁输。输的老老实实臣服,服从对方的号令。司藤虽然是人形,但本质上还是一个藤,她自然也采用这样的丛林法则!”
夏雨说到这里,白金教授来了兴趣,插话阐述起来:“对呀,夏小兄弟分析的很有道理,不愧为211大学生。妖都是非人的某种物体转变而来的。比如狐妖,本体是狐狸,《倩女幽魂》里的树姥姥,那是树妖,还有非常有名的白素贞,那是蛇妖,或是动物变来的,或是植物变来的,也就是说,我们的祖先,古代人,早就分的很清楚,妖是来源于异于人的另一种存在。我认为妖是物体的一种进化。”
“举个简单的例子,人类当中有一些比一般人拥有更强的意念控制能力,常人说是会气功或者特异功能,我认为,这样的人就属于人类中的先期进化者。同理,动植物也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进化,动物本来就跟人接近,有喜怒哀乐,会表达欲求,甚至有同类沟通的语言。科学家对植物的叶片也进行过通电研究,证明了植物同样具有情绪。古人讲,万物有灵,会不会在某些时候,极少数的例子,这种’灵’量变产生质变,促成了动植物的忽然进化,而进化的标志是,他们可以适应更为先进的人类社会,拥有人的形体和思想,并且同时本身的特性被进一步放大。……”
他讲得滔滔不绝,却没发现众人都投来不耐烦的目光。苍鸿观主轻咳两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咳咳!白教授,此刻大家都身染剧毒,你能不能长话短说?”
白金教授这才发现自己的不合时宜,连忙道了个歉,匆匆结尾:“哎呀,抱歉,职业病又犯了!我是想说,夏兄弟说的没错,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司藤,而是从自然界野兽的角度去思索它的行为本质。”
他这句话倒是引起大家深思,对呀,妖就是妖,不是人!他们天生就对不能掌控的事物有着极强的警惕心。
两个人见面,首先是交流,之间没有什么生死矛盾都不会立即大打出手。人和人相处首先是了解沟通,或者就一个字“谈”!不止是个体的人,集体和集体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也都是一样,首先谈判和谈约谈,谈崩了才打!
野兽之间就不一样了,吼几声后就开打,谁赢谁输一目了然后才行!妖应该也是这样吧!
夏雨点点头,接着说:“正如白教授所说,大家从这个角度理解司藤所作所为,就不会有那么多愤恨不平了!当然,作为一个妖,而且是在人世间生活三十多年的妖,也不能完全按照野兽去理解。她必然学习了人的做事方法和手段,像这一次环环相扣的毒辣手段,就完全是人的思维。”
见大家都陷入思索,夏雨这才说出自己的最终打算:“其实,说到底,大家也不用太慌张。司藤如果有碾压我们的能力,就不会用这么样的心计了!狮子老虎捕猎,用什么计谋,直接扑过去就完事了!只有估量自己不是稳胜时才会绞尽脑汁用各种伎俩!”
被夏雨这么一说,大家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
接着,夏雨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说道:“各位同道,现在有战斗力的只有在下了!我打算立即前往青城山,去摸清司藤的实力和打算,看看有没有化解或直接拿下她的办法!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请大家稍晚勿躁,避免毒性扩散!”
听夏雨这么一说,众人喜出望外!夏雨的实力他们也都是见过,不管是布阵还是施法,抑或一掌击碎覆盖厚厚泥土的木门,都是让人赞叹不已!有夏雨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大家总算是心里有了一些希望!
“不过,”夏雨话锋一转,问道:“在下从没有跟妖怪打过交道,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诸位谁有类似的经验,能否告知一二?对于司藤的信息也是越详细越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里面最年长的苍鸿观主,当年道门众高手镇杀司藤时也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记忆里只有司藤的惨叫和歇斯底里的回归誓言,其它就什么也没有了!至于妖怪,建国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只是在乡野传闻民间轶事中听过类似的事情,可是谁都没见过,更别说与之打交道了!
还是来自青城山的张少华真人关键时候思路清晰,他提议给黄翠兰老太太打个电话,藤杀的解法是她提供的,想必对司藤有所了解,或许从她那里能得到多一些的消息。
夜静更深扰人清梦,本来不应该,但现在这么多人命在旦夕,也只能打扰了!
苍鸿观主电话打过去,黄家人很不高兴,但还是让老太太接了电话。
苍鸿观主开了免提,大致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得出黄老太太那头也很惊愕:“藤杀可以下毒这件事,我娘从来没提过,可能连她都不知道。”
黄老太太的母亲就是黄玉,当年受邀助丘山道长镇杀司藤,后来入蜀,和丘山过从甚密,应该知道不少内幕消息,但说到这里,黄老太有点顾虑重重,几次欲言又止,叹气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说出来,怕是对丘山道长的声誉不好。”
关自家师父什么事?一听到“声誉”二字,颜福瑞立刻紧张起来。
黄老太这么磨唧,柳金顶心中不快,言语间就有些不客气,说道:“黄婆婆,丘山道长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是死人声誉重要还是活人性命紧要?再说丘山道长的徒弟就在这儿,他都没什么意见,婆婆有话就直说吧。”
黄老太笑起来,声音苍老沙哑:“你不要骗我老婆子,丘山道长怎么会有徒弟?”
颜福瑞一听,连忙说明:“黄婆婆,丘山道长是我师父,我是师父养大的!”
“唉,就算是养大的没错,但你一定没有入道门。因为丘山道长……是不能在道门收徒的。”黄老太叹了口气道。
颜福瑞愣了一下,这话不假,他与丘山情逾父子,但自始至终丘山都从没有传授他道法的意思。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黄老太说的那句“声誉有损”让大家隐约明白了!看来是丘山道长当年做了什么让道门蒙羞的事,连收徒弘道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果然,黄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让大家都傻了。
她说:“司藤的精变,是丘山一手促成。也就是说,司藤,其实是丘山养大的。我娘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年大家约好了绝口不提。但既然司藤回来了,就算陈年旧事也得让各位心里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