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赶在太阳下山的时候,镖队来到了潼关县城。这里没有客栈能够容下镖队的所有人,于是他们包了一家客栈,就着夜色,一行人在客栈院落弄了些鸡肉羊肉烤来吃,此时正值深秋,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众人一起围在火边取暖。
客栈很小,肯定容不下所有人。只有镖队的几个主要人物有房间,其他人都睡在马车上或火堆旁。
“成少侠,回房睡吧,明天还要早早赶路的。”眼见天色已晚,吃饱喝足后,胡镖头对着成白尘道,随即挥手告别,打个哈欠,自己也去睡了。胡镖头和成白尘自然是有房间的。
成白尘躺在床上,迟迟进不了梦乡。今天可是他第1次感受真正的江湖世界,兴奋之余有些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到了半夜才睡去。
第二日天未亮,成白尘就被嘈杂的喧闹声吵醒了。起床推门一看,整个镖队上上下下忙忙碌碌,正在收拾,看样子很快就要出发了。
刘镖师看见睡眼朦胧的成白尘,心中暗笑:“果然是身娇肉贵的公子哥,这个时候还没睡醒。”
然而在面子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依旧是热情恭敬地招呼:“成少侠,镖队过一会儿就出发了。今天要赶黄河渡口的渡船,可不能误了时辰啊!”
成白尘立即明白了,应了一声,连忙回屋收拾,大概梳洗了一下,匆匆拎着包裹赶出来。此时镖队已经准备完毕,就要开拔。
成白尘的黄骠马也已经打理好了,被一个趟子手牵了过来。成白尘道了声谢,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刚刚跟上行进的车队。
行进了大概一个时辰,镖队就到了黄河之畔。此刻晨曦初破,天边泛起淡淡的鱼肚白,一缕缕金色的阳光正照在波涛之上。
岸边,这一支庞大的镖队在此处聚集,车轮在黄土地上留下深深的辙痕。车队延伸开来,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等待着渡过那波涛汹涌的黄河。
黄河的水流湍急,浑浊的河水夹杂着泥沙,奔腾不息。渡口,一艘艘巨大的渡船停在岸边,在波涛中摇晃着,仿佛是一片片漂浮的树叶。这一次镖队庞大,至少需要五艘渡船反复往来才能承载。
车队开始缓缓移动,伴随着吱吱嘎嘎的车轮声,第一辆车缓缓驶上渡船。马匹不安地踏着甲板,船上的船员迅速而稳当地将它们牵引到合适的位置。随后是第二辆、第三辆……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仿佛是一场精心排练的军事行动。
船上的人们各司其职,有的紧握着粗壮的缆绳,有的指引着车辆停放,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专注。黄河的水花溅起,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和脸颊,但他们毫不退缩。
随着最后一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渡船上,高潮来临了。渡船缓缓地驶离岸边,迎着汹涌的波涛前进。船身与波涛搏斗,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似乎在宣告着渡河的艰辛。随着渡船的靠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船头的破浪纹饰和船身斑驳的痕迹,都是岁月和河水留下的印记。在这一刻,黄河的咆哮声、渡船的摇曳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壮丽的交响乐。
船上的人们凝视着前方,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对未知的敬畏,也有对目的地的坚定向往。车队和渡船在黄河上构成了一个独特而壮观的画面,那是人类与自然力量相互较量的见证,也是古代人民智慧和勇气的展现。
在经历了一番波折后,渡船终于抵达了黄河的对岸。随着渡船缓缓靠岸,车队又重新开始它们的旅程。马匹嘶鸣着踏上新的土地,车轮再次滚动起来,留下的辙痕成为了新的历史篇章的起点。
成白尘等人被安排在中间的渡船,他跟随刘镖师牵着黄骠马上了船,船身晃悠悠,弄得成白尘心里完全没底。然而整个镖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没有人有丝毫慌乱之意,就连那匹黄骠马也镇定有序,看起来比成白尘强多了。
终于,成白尘的渡船到了河对岸,他拉着黄骠马,小心翼翼地下了船。踩上坚实的土地,这时候心里才算是踏实。
回首看去,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依旧向着远方的大海流去,带走了此次渡河的记忆和故事,却又似乎在期待着下一支车队的到来。
整个镖队渡过黄河是件非常耗时的事情,前前后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过了黄河后,镖队也没有长途行走,撵在日头落下去之前,就在最近的镇子驻扎宿营了。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早早睡了,因为第二天势必是一场相对来说艰辛的路程。成白尘也一样,今天他渡过黄河后也没有袖手旁观,尽力做了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昨天晚上的兴奋,今天晚上已经变成了路途的疲倦,早早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天,成白尘起得很早,跟其他人一样。天还是漆黑一片,整个镖队已经收拾完毕,准备出发。天刚刚露出一丝蒙蒙的亮光,整个车队就在招呼声和扬鞭声之间,缓缓行进了。
这一路上虽然官道,但依旧是崇山峻岭。出发过了不久,镖车队伍就再次走向了荒山野岭。
一路前行,大约行进了三四个时辰,日上正午,镖队也走了五六十里路,眼看就离三门峡不远了。
“刺啦——”一声轮子擦地的声音,镖队突然停了下来。
成白尘身旁的刘镖师笑着说道:“成少侠,没啥事。估计又是拦道的好汉。有胡镖主处理,很快就没事了。”
然而这次似乎不一样,镖队许久未动,前方还传来一些骚乱声。
“成少侠,您呆着,我去看看。”刘镖师有些不放心,纵马上前过去了。
成白尘本也没有在意,但过了一会儿镖队并未行进,反而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声呼叫,成白尘听出那里面夹杂着胡镖主和刘镖师的叫喊,不由得心里一惊,站起身来:“不好!看来出事了!”
成白尘连忙把判官笔和短剑装好,又摸了摸腰间的铁弹子,催动自己的黄骠马赶上前去。
成白尘心里焦急,几个呼吸之间就纵马赶到了镖队最前端。他勒住缰绳环顾一看,己方这边已经倒下去两三个镖师,被趟子手搀扶着坐在地上。
胡镖主脸色铁青,手臂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正在众多镖师趟子手簇拥下与对方对峙谈判。成白尘一眼看见,人群中的刘镖师也受了些轻伤,用白布随便包扎着,手提大刀,怒气冲天。
对面的土匪共计五六十人,为首手持九环大刀,身材高大而雄壮,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峰。皮肤被风吹日晒,如同青铜一般。目光深邃而锐利。此人衣着黑色劲装,披一件黑色的披风,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腰间挂着一条宽大的皮带,皮带上挂满了几把飞刀和袖箭。
匪首看起来果断而冷酷,话语简短有力,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那些匪众对自己的大当家显然是敬畏和恐惧。这种人懂得如何激发手下的斗志,让他们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成白尘的到来倒是给对峙的双方都带来一些变数。刘镖师心头一喜,连忙凑了过来,给一无所知的成白尘讲述现在的情况。
“成少侠,对方是这一带盘踞蟒王山的绿林好汉,大当家江湖人称断魂刀戚百胜,实力相当不凡。我们与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啦,他们非要劫这趟镖!刚才动起手来,咱们吃了些小亏!”
成白尘听了刘镖师的讲述,算是基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他对上对方有些热切期盼的眼神,心里明白对方是想让自己出手,看看能不能用华山派的名声把这件事摆平。
成白尘跟了镖队一路,对方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总不能临到出事的时候,自己当缩头乌龟吧!看来这个事情,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成白尘翻身下马,走到最前列,来到胡镖头身旁,给他伸手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伫立在那里。
胡镖头心里明白,这就意味着成白尘愿意搅这摊浑水。他心中一喜,拱手谢过,转身大声向对面匪徒喝道:“戚大当家,容在下介绍一番。我身边这位就是堂堂华山派真传弟子成少侠。这趟镖可是华山派亲自保着的。在下只是个粗鄙无用之人,虎威镖局您估计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华山派赫赫威名,江湖上如雷贯耳,您可要想好了,真得要一意孤行吗?”
断魂刀戚百胜本来见对方来了个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压根没在乎。然而听胡镖头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一悸,不免有些踌躇起来了,心里打起鼓来,“他奶奶的,怎么会钻出来一个华山派真传弟子?!虽然此人看着就是个绣花枕头,估计也没啥本事。但这么一来,势必要大大得罪华山派,这可怎么办呀?”
断魂刀戚百胜顿时犹豫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