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福平之所以没有参见大龙军队的庆功宴,倒不是因为他行事低调,实在是在他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不,现在他正在古槐城的知府衙门后堂跟季林、于德志、雷克敌、司徒锦、唐肖等一干人在饮茶聊天,殷福平左右手分别端坐的正是原古槐城总兵季林与古槐城知府于德志,现在的季林因为苏穆、唐启的升迁也官升一级,虽然还兼任着古槐城总兵,但现在已经是七木道的总制了,于德志这次却没有升迁,但因为这些时日屡破大案,心情也好的很。
而今天,殷福平召来大家之后,刚刚坐定,所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针对于德志的,他问声问道:“于大人,不知纪晓鹏当年在古槐县任上之时,你在何处任职?”
于德志起身一躬,毕恭毕敬的答道:“禀王爷,当年下官正是古槐城的通判,当时的知府是季子谦。”
殷福平淡然一笑,道:“那纪晓鹏明目张胆,大兴土木,你应该并非毫不知情吧?”
于德志神色一紧,正色道:“启禀王爷,有关纪晓鹏当年所作所为,下官知之甚祥,只是碍于季家位高权重,在七木道一手遮天,也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殷福平冷笑一声,道:“是吗,那本王问你,纪晓鹏在县衙所修的那条栈道,想来你也是毫不知情了?”
于德志面色一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启禀大帅,纪晓鹏暗修栈道一事,下官是的确毫不知情。”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委屈的苦笑道:“看来,王爷应该是对下官有所怀疑了,当年的古槐城被纪晓鹏主仆搞得乌烟瘴气,即使是季林将军不也是对其束手无策吗,就别说我一个无权的文官了。”
说到这里,季林忍不住站起身,躬身插了一句,道:“启禀大帅,当年纪晓鹏在城外大肆兴建季家义庄,末将也曾有过过问,只是那纪晓鹏当时狐假虎威,仗着季家撑腰,确实也没把末将的话放在心上,这也是末将失职,还望大帅责罚。”
殷福平摇摇手,道:“季将军,你先坐下,本王还有几句话要问于大人,你在一旁听候差遣就是。”
季林闻言不再说话,躬身行了一礼便又坐下身形。
季林依言坐定以后,殷福平冷扫了于德志几眼,轻笑道:“于大人,孙知县之死,我想,今天该是大白天下的时候了吧。”
于德志脸色平静中带着几许委屈,道:“那孙知县本是郑五公伙同那些差役所杀,下官不知王爷何顾又提起此事?”
殷福平不答反问,道:“于大人应该认识郑五黑吧?”
于德志摇摇头,满脸疑惑的说道:“王爷,下官实在不知这郑五黑是何许人也?”
殷福平闻言,禁不住扬天一阵长笑,道:“杀害孙祖望的人是郑五公等人不假,但是,如若不是你于德志假借郑五黑之口,告诉他藏宝之密,郑五公又怎会铤而走险,带领一帮差役去挖掘宝藏。本王推断,那孙祖望应该是在查办这件案子之时,无意中发现了县衙栈道的秘密,如此大事,他不敢独断专行,才去你的府上告知给你,而你却因此起了杀心,早在几年以前,也是你用重金与各种诱惑,摆平了纪晓鹏,让他做了你忠实的走狗,而本王始终不解的是,他既然连他的主子季子谦都招了出来,为什么对你的行藏却讳莫如深,始终不肯吐露,而今天,本王终于知道了答案,所以才会匆匆来此。而其中缘由,却与你的身份息息相关,怎么样,还想让本王继续说下去吗?”
于德志面色惊变,但依旧故作镇定的说道:“启禀王爷,下官为官多年,却还不知除了这个知府的身份,还有什么身份会令大帅感兴趣?”
这一次,殷福平没有说话,而是拍了拍手,而随着他的拍手声,忽然从门外大步流星走进三个人来,为首之人身形高大,须发花白,是一个冷峻而又凌厉的老者,在老者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位同样身形高大,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而在年轻人身后,却是一位身披黑衣,头戴斗笠,面蒙白纱的曼妙女子,看到这个女子,于德志陡然长身而起,高喝道:“晓珊,你怎么在这里?难道几年前你我所盟之事,今日全然不做数了吗?”
那女子闻言凄然一笑,道:“哥哥,你我的盟誓,在天下苍生面前,又算什么。而今大势已去,小妹劝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不要图费口舌了,从今以后,江湖之中,将再无灵豸宫。”
于德志扬天狂笑道:“米晓珊,没想到你不但见色忘义,还欺师灭祖,引狼入室,居然连嫡亲兄长也要出卖,看来,今日你我是不死不休了。”说话间,他已拔出腰中长剑。
而就在于德志想要动手之际,忽然眼前一花,手中一沉,那长剑却是早已易主,只见在他身前,那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于德志那把长剑,冷笑道:“老夫的干儿已经答应留你一条性命,今天,我们就言出必践,只是你们灵豸宫恶贯满盈,命,老夫可以给你,但你那一身功夫却要留下。”
看着这个弹手指间,就夺走自己配剑的老人,于德志色厉内荏的厉喝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如此张狂?你以为我米建晓会怕了你一个老头儿不成?”
那老者森然一笑,道:“老夫裘开意。”
只是冷森森一句话,而这句话不过五个字,化名于德志的灵豸宫宫主米建晓却仿佛一下子被人抽调了骨头一般,立时浑身无力,心中惊惧。要知道,当年裘开意横扫中原之时,那“九妖三怪一魔星”之名,威震一时,尤其是其中老大“魔星”裘开意,那可是几乎无敌的存在,不但数十招之间大败九大神剑当中傲啸江湖的“狂狼无情”浪梦羽,还敢带队前往含笑山庄,挑战江南第一高手“千佛手”慕容含笑。在这样一位大佬面前,即使再给于德志几个胆子他是也不敢逞强的,而就这样被人家废了他又心有不甘。而此时,米晓珊忧然叹道:“哥哥,用灵豸宫换取孟郎的自由,小妹也是情非得已,还好,孟郎是个有心人,他是不会丝毫不管不顾你我兄妹之情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于德志虽然一向狡诈凶残,却也并非简单人物,他知道,只要孟思辰认自己这个大舅哥,只“云梦山庄”这个金字招牌,便够他独享一身了,更何况,孟家医武传家,将来想要恢复他的武功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处,于德志把心一横,居然就势坐了回去。
在座诸人,唐肖与司徒锦显然已对于德志有所怀疑,倒也见怪不怪,唯独季林,对这样的变化还是感到很震惊的,当下有些疑惑地问道:“于大人,你跟灵豸宫到底有什么干系?难道你真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灵豸宫宫主米建晓不成?”
看到季林不信任的眼光,米建晓苦笑道:“季将军,事已至此,米某倒是让将军难做了,不才正是灵豸宫宫主米建晓,而我与晓珊都是九华七曜吴军师的弟子。”
殷福平看到米建晓俯首认罪,忽然又开口问道:“石将军之死,米宫主应该也脱不了干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