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落羽山庄一应事宜,已是午时,于是,殷福平在落羽山庄草草吃过午饭,便打马来到飞羽城,因为地处平原,飞羽城虽然比飞翅城大不多,但却要比之繁华多了,也热闹多了。殷福平没敢在街上停留多久,因为,他现在急于见到这飞羽城的知府,看看这个治下出现了像骆乘风这样一个败类的主官到底是谁,他如此漠不关心自己治下,又是出自何种心思。
而来到打听得到的飞羽城府衙,眼前所见的的一切却又一次把殷福平雷倒了,比之一路所闻所见,这个简陋、破败的府衙一下子就彻底颠覆了殷福平的三观,而他再看到府衙外那一顶破鼓,二话不说就向里面大步走去,他本来是想击鼓的,而看到眼前的一切,却令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而他才刚刚走进府衙,而穿过仪门,转照墙,看到眼前的一切,他简直无语了,因为就在前院,就在这本该处理事务、审讯问案大堂那条青石路左右,此时,已是长满了各种农作物以及蔬菜。而也就在这个时节,他正看到一个光着脚的老头儿正在青石路左边那片白菜地里提桶浇水。
这个老头儿一身打满补丁的寒酸打扮,他那满面褶皱看上去都有六七十岁了,但是,身材却很是高大,动作也很是熟练,应该身子骨儿还很硬朗,殷福平真没想到堂堂知府衙门会有如此滑稽的场面,一时间,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他有些不悦的问道:“老爷子,请问,这里是飞羽城的知府衙门吗?”
那个老头儿这时才抬起头,也很是怀疑的看着他,有些不疾不徐的说道:“是呀,这飞羽城,除了这知府衙门,那里还有如此寂静之地?”
殷福平更纳闷了,有迫不及待的问道:“那这里的知府老爷,和一应官吏差役呢,怎么一个也不见?”
那个老头儿这时才像看傻子一样打量着殷福平,苦笑道:“看来,阁下一定不是本地人了,看你的样子,也是非富即贵之人,怎么,是在这里惹到了飞羽将军的手下,想要在这里讨要个说法?”
殷福平把本来想要问的话咽了进去,却应和着那老头儿点点头。
那老头儿把浇完水的木桶轻轻放下,摊摊手,无奈的笑道:“这个衙门可只有老夫一人,你不是想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家伙儿去跟你捉拿凶悍勇武的骆将军吧?”
“什么?”殷福平几乎无语了,他不明白老头儿这话的意思,他接着问道:“那知府大人呢?难道他不在府衙?”
那老头儿这时,才又提起木桶,干笑道:“府衙里要没有知府怎么行?难道你不知道老朽就是本衙的知府?”
说着话,他不想再搭理殷福平,自顾向后院走去。
这时,殷福平却上前一步,问道:“怎么,老爷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就是飞羽城的知府,而这偌大的飞羽城府衙,也就只有你一人在、、、在办公?”
那个老头儿几乎头都不回的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老朽不妨给你指条明路,假如你真的在飞羽将军手下吃了瘪,最好还是乖乖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否则,就那个家伙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迟早把你吃得渣儿都不剩。”
殷福平脸上不悦之色更浓厚了,他快步上前,伸双手把那个老头儿拦住,轻声问道:“请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那老头儿看到殷福平拦住自己的去路,仿佛也来了兴趣,笑道:“问老朽的名字,是想在上面参我吗?那很好呀,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卢永峰是也。”
“卢永峰?”殷福平一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在几年前,那时自己刚刚致仕不久,还没有回老家,曾听自己的门生杜淳生跟自己提起,说在龙翔道,他有一个门生,是一个年轻的县令,不但清廉正直,而且治理有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那个人,就叫卢永峰。而眼前这个人即没有一点儿做官的威严,看模样也更不像个年轻人,但是,他还是接着问道:“卢永峰?我倒听杜大人说过,他有一个弟子也叫卢永峰,你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杜大人?”一听到殷福平提起“杜大人”,那个名叫卢永峰的老头儿也是猛地一惊,问道:“阁下说的杜大人可是已经外放的原礼部尚书不成?”
殷福平看到他这副样子,当下忍俊不禁,笑道:“不错,就是杜淳生杜大人。”
那个卢永峰闻言,有些又惊又疑的问道:“敢问,阁下跟杜大人因何相识,关系又怎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殷福平正色道:“杜淳生本是我的一个门生,不过这几年,倒是来往少了些。”
那卢永峰几乎是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你说杜大人是你的门生?你才多大,居然敢口出狂言,污蔑朝廷命官?”
殷福平看到他那瞠目结舌的样子,觉得很是滑稽,又温声对他说道:“难道,老人家就没听说放过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句话吗?古有一字之师,我这个比杜淳生还小的人怎么就做不得他的老师了?”
卢永峰在仔细打量了一番殷福平,又往外面望了望,有些滑稽的摇摇头,道:“你应该不是他,一个堂堂的王爷即使已经致仕,怎会一个侍卫也不带?不过,既然你是我恩师的长辈,那请受卢永峰一拜。”
说话间,这个老头儿已经拜服在地,还真得咣咣叩了三个响头。
这一次,轮到殷福平无语了,眼前这个人看来的确是杜淳生曾经提及的那个卢永峰,可是,明明杜淳生说他是一个年轻人呀,可是,看容貌,他又是如此苍老。
当下,他赶快把卢永峰搀扶起来,几乎是有些不由自主的问道:“卢大人,倒不知你今年贵庚几何?”
卢永峰听闻殷福平所问,马上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他那一张长满褶子的老脸通红,期期艾艾的说道:“下官今年到年底刚满三十六岁。”
“三十六?”殷福平再一次无语了,他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满面褶皱,须发皆白、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还不满四十岁,是什么力量把一个正值壮年的官员摧残到这副模样,岁月虽无情,却还是一年四季轮回交替,而在眼前这个人脸上,你看到的是满脸的沧桑与无情的时光。而此时,殷福平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他,所以,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就有开口相询:“卢大人,刚才你说这个府衙,而今,里里外外就剩了你一个人,倒不知府衙内那些官吏跟差役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