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满面寒霜的看着梅廷玖,似是在等待他回答自己的问话,又好像是要故意给他难堪。
梅廷玖倒很是坦然得一笑,道:“启禀经略大人,下官觉得,为今之计,还是早日捉拿到铁胜旺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拿住他,一切问题也许就会迎刃而解,而现在,书剑盟正值悲痛至极之时,我们冒然出兵,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说不定还会酿成大乱,还望大人三思才是。”
唐成很是不悦的冷笑几声,道:“铁家父子毕竟也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除非是他们脑袋都被驴踢了,否则,又怎会愚蠢到在自己的府中办下这么要命的血案,而书剑盟而今如此咄咄逼人,甚至都要满城戒严了,根本就未把你汉城府跟我们咸阳道放在眼里,难道,我们现在还不该对其严加防范吗?捉拿铁胜旺自然重要,但本官认为更重要的却是汉城而今的维稳。”
看到据理力争,毫不退让的唐成,梅廷玖依旧面色如常,温声道:“经略大人,所谓民不告、官不究,这两天,铁府并未报案,我们而今贸然出兵终究是师出无名呀。”
看着梅廷玖那张黑哇哇的大脸,唐成就感到有些头疼,毕竟,不久以前,他还跟自己平起平坐,而今,虽然贬官在自己手下,自己也不该让他太过难堪,当下,努力压了压心中怒火,冷声道:“梅大人,本官调兵遣将也只是未雨绸缪、并没有跟书剑盟刀剑相对之意,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已经正式告知铁将军、左将军,只是让他们在书剑盟外围按兵不动,以观后效。”
梅廷玖还欲张口继续申辩,毕竟,他可是言官出身,有一张灵牙厉口,可是,他才刚刚张开嘴,就只听府衙外有脚步声匆匆响起,紧接着,他还听到自己安排在衙门外等候已久的捕头孟畅沉声喝道:“兀那大汉,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府衙?”
随着话音,只听“噗通、噗通、”几声响,紧接着,就见一个身材魁伟、面沉如水的黑衣青年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个人,不只是梅廷玖,即使是正正襟危坐在正堂的唐成都吓得马上站起身来,惊呼道:“何将军,这是什么风把你的大驾吹到此处了,你我兄弟可是有日子没见过面了吧?”
一边说着话,唐成居然移步而出,恭恭敬敬冲着那黑衣青年抱拳为礼,那黑衣大汉倒是毫不客气,大踏步走到唐成近前,也并不寒暄,而是高声说道:“何某今天有圣命在身,还望诸位大人多多海涵才是。”
话已至此,他忽然沉声道:“咸阳道经略唐成,汉城知府梅廷玖听旨。”
唐成跟梅廷玖二话不说,当下就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而在他们身后,付高飞、铁虎、宇文都等人更是都拜服在地,跟着叩头不止。
那黑衣青年又说道:“圣上口谕,今天,要跟唐大人、梅大人在这府衙议事,你们两个马上跟我前去迎驾,其余人等自行候旨就是。”
唐成跟梅廷玖这才站起身来,跟随在头前而去的黑衣青年向府衙外走去,刚刚出门,梅廷玖就看到正在艰难爬起身的孟畅与他所带领的那几个捕快,而再次看到那个黑衣青年之时,孟畅大喝一声,刚想上前,当一看到亦步亦趋、规规矩矩跟在那黑衣青年身后的唐成跟梅廷玖之时,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青年一定来历非凡,急忙硬生生把自己满腔怒火给生生押了下去,他的几位手下看到孟畅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更是马上附和着闪身给唐成他们三人让开道路的孟畅一起,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而看到唐成、梅廷玖三人一出大堂,付高飞第一个忍不住问道:“铁大人,这个何将军是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大的谱?”
铁虎对付高飞这个愣头青本不感冒,但也说不上反感,见他相询,就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这个何将军就是而今圣驾跟前的侍卫统领大人?”
付高飞这才如释重负的点点头,道:“原来是当今圣上亲临汉城,那我们老盟主之死,终于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看到付高飞这一副如愿以偿的神色,铁虎跟宇文都却是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此行可都身负唐九江的委托,都是想来此处为铁家极力开脱的,而今,圣驾突如其来,也的确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铁虎轻声道:“既然皇帝并没有召见我等,我们还是赶快下去候旨才是。”说话的同时,他不忘跟宇文都打了个眼色。
宇文都当下意领神会,看到师兄铁虎站起身来向大堂外走去,便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付高飞虽然心思不如二位剔透,但知道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倒是没有马上起身走出,而是在他们二位走出大堂之后,才缓步走出,刚才,他已经看到唐成调兵遣将,自然想马上去铁家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帅老盟主,想到这里,更是毫不迟疑的大踏步向府衙后门走去,他虽然平常胆色过人,可也不敢贸然去正门,如若在那里冲撞了圣驾,那可乖乖不得了。
付高飞走后不久,唐成跟梅廷玖就跟随着一个俊美无双、满面寒霜的青年男子走进汉城府大堂,而在他们身后,那位黑衣青年跟一位锦衣俊朗青年亦步亦趋紧跟其后。
走入府衙大堂,那个俊美青年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对垂手侍立的唐成跟梅廷玖却是恍若未见,冷着脸厉声道:“你们两个人真是好本事,一个身为皇亲国戚、又是一方封疆大吏,一个本是本朝能臣,又曾是朕的肱骨之臣,却在一件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案件面前,不但毫无应对,还险些酿成大乱,朕实在不知是你们实在无能,还是朕当初瞎了眼,怎么会让你们身居高位?”
唐成跟梅廷玖闻言,更是大气也不敢出,还是站立在下手的那个俊朗年轻人此时忽然拜服在地,道:“启禀万岁,而今政局不明,案情未白,二位大人选择明哲保身倒也并未铸成大错,还望万岁息怒才是。”
那个俊美青年“呵呵”笑道:“大胆唐青,你如若想给你二叔开脱,还需说出而今厉害干系,如此草率的话出自你口,是一个礼部侍郎该有的担当吗?”
笑骂着唐青的同时,那俊美青年又冲唐成微微颔首,道:“唐爱卿,朕已听闻,彭城、汉城兵马马上成行,书剑盟而今也已包围了铁家庄,只是,朕此时还有一事未明,实在不知道你大张旗鼓、私调兵马,到底是为了朝廷着想,还是因为你唐家跟铁家本是同气连枝,为了保全他们,才会出此下策呢?”
看到虽然和和气气的说着话,却是一副马上就要兴师问罪神情的俊美青年,唐成的脸色已是铁青,他知道,自己虽然是皇亲国戚,并且还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兄,可他也知道皇帝对他们这些老牌贵族的代表并不怎么感冒,而今,形势逼人之下,他又不得不立刻拜服在地,苦笑道:“万岁,因为铁家庄跟书剑盟而今已是势若水火,针锋相对,微臣也实在是别无他法,才开始调兵遣将,以维稳为第一要务,实在并无私心,还望万岁明察。”
那个俊美青年这时却把目光转移到默然无语的梅廷玖身上,忽然沉声道:“梅爱卿,唐成这一番狡辩,你可有什么疑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