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厅堂内,此时也是灯火通明,而在厅堂外,几个捕头差役打扮的汉子正稀稀拉拉站在那里,借着屋外摇摆的灯笼,看着这些捕快差役阴晴不定的脸,寒刚一行已走到近前。而那些捕快差役看到容大总管过来,其中一个年岁略大一些的捕快已经巴巴迎上来,谄媚说道:“大总管,你可来了,这一次突袭荣府,可都是那个新任的县令一手安排的,实在怪不得我等,还望事后,您老能向容知府跟前美言几句。”
寒刚一看到他那个样子,立时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当下更是毫不啰嗦,簇拥着那个容大总管居然旁若无人的向厅堂内走去,以为是容府来了外援,这些捕快差役更是像熟视无睹一样,见怪不怪。而一走到厅堂内,让寒刚瞠目结舌的一幕立时呈现在眼前。只见此时的大厅内,光是鲜衣锦袍的老、中、少就跪了一地,而在抬眼向前看,却见一个白衣俊美书生正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厅首位,目光冷峻异常,面色更是冷若冰霜,这时,他正沉声呵斥道:“没有霸道的主人,怎会有飞扬的恶奴,容六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法无天、肆意妄为,说到底离不开你们这些人的公然袒护、纵容,而宁城被你们搅得乌烟瘴气,也就不足为奇了,今天,这件事既然撞到本官手里,那绝不会法外容情,如若你们觉得不服,大可以去找容知府或者是孔将军给你们撑腰,只是,有一句话本官今天就放在这里,别说是容知府跟孔将军,就是你们把咸阳道经略使梅大人请来,那个容六以及所有跟他一样,目无法纪、无法无天之辈,本官绝不轻饶。”
被几个人簇拥着当先闯入的容大总管看到这一幕,已是体弱筛糠,颤抖不已。
而那个书生看到寒刚他们几个人大步流星坦然入室,也是面色一寒,厉喝道:“你们几个又是什么人,敢来此地,难道是想为容家之事而强出头吗?”
寒刚看到这个书生,就知道他应该是在客栈中暴打容六的那位,本来这一切都是殷福平殷切关注之故,但是,寒刚此时对这个书生已经倍感亲切,大有惺惺相惜之意,听他问话,禁不住抱拳为礼,轻笑道:“不知大人怎么称呼?区区乃是静海王跟前侍卫寒刚,他们几个都是在下的朋友。”
乍一听说寒刚一行居然是静海王的手下,那个书生明显也是一惊,继而面色一沉,道:“你们居然是静海王千岁麾下,还是莲花寨弟子,下官倒实在不知你们因何来此?难道静海王也有袒护麾下之意吗?”
寒刚坦然一笑,道:“大帅在坊间偶尔听闻今日一个书生要强出头,跟豪强作对,怕他有所闪失,故派在下几个前来接应,阁下可否相信?”
那个书生听到寒刚如此一说,忽然长身而起,也是抱拳回礼,道:“既然如此,倒是下官多疑了,其实寒兄,你我并非外人,因为贵派而今的寨主既是小生的兄长,你我虽然素未谋面,但小弟对兄长早就慕名久矣,只是铿吝一见。”
本来,寒刚对其就颇为欣赏,听他如此一说自己却先是一震,然后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么说,兄长原来是扬天大哥的弟弟,那就是出自京城浪家了,可是,浪家一贯诗书传家,何时又出了一位武林高手,倒是小弟少见多怪了。”
这时,还是站在寒刚身后的南宫莲出言点醒道:“寒师兄,这个人应该是雁寨主的胞弟浪叠峰浪少侠,他不就是闻名天下的高手吗?只是不知他怎么会做了此地的县令。”
“浪叠峰”这个名字一出现,不只是寒刚等人,即使是那跪倒一地的容家老少俱是大惊失色,要知道,“一曲千峰”浪叠峰而今的名号在武林中已是无人不晓,甚至名头还在其兄莲花寨寨主雁扬天之上,像他这样名头一时无两的江湖年轻大佬,忽然做了一个县令,倒是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因为大龙这些年连年征战,武者入仕者不少,却大都是沙场征战博取功名,像浪叠峰这样改其道而为之弃武从文的却是少之又少。而容家这些人,今晚栽在浪叠峰手上,即使反手一搏,也是毫无胜算,甚至只会自取其辱,毕竟,不要说浪家本身就是京城顶级权贵,而只浪叠峰一个人,已经让他们谈之色变了。
那个书生闻言,“呵呵”笑道:“这位姑娘真是慧人,小生正是浪叠峰,倒不知芳驾何如?”
南宫莲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倜傥的书生,此时早已是暗暗倾心,闻听他果真是闻名天下的浪叠峰之时,更是莫名的欢喜,听到他跟自己对话,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浪少侠,小女是金木堡南宫莲。”
浪叠峰再次展颜笑道:“原来都不是外人,南宫师伯一向可好?”
南宫莲的爷爷南宫金跟浪叠峰的母亲雁云珊本是同门师兄弟,浪叠峰称呼他为师伯本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句话听在南宫莲耳边却有些刺耳,不过,因为已是心有所属,倒是没有深究,而是脆声道:“我爷爷身子骨还行,现在就在之远县跟大帅一起饮酒呢?”
浪叠峰这时忽然面色大喜,道:“南宫姑娘,你是说静海王大驾现在就在之远县?”
这时,看着浪叠峰跟南宫莲一问一答,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寒刚忽然轻笑一声,道:“浪世兄,现在大帅的确就在之远县,这一次,我们几个也是大帅特意派过来找寻你呢?”
浪叠峰一怔,道:“找寻我?难道大帅已经知道小生科考得中,外放做官了吗?”
寒刚朗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大帅在客栈听闻今日有人在那里教训了容六一顿,就此不知所踪,料想是来到了容府,大帅爱惜你的人才,怕你会孤身犯险,这才派我们几个过来的。”
浪叠峰闻言,这时才想起寒刚刚刚口中提起的那个“书生”,其实那正是自己,而自己惩戒了容六以后,这才一鼓作气,决定来捅宁城容家这个马蜂窝的,此时,更是禁不住大笑道:“寒师兄,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难道还收拾不了几个恶棍,还劳大帅费心,不过今晚既然大帅大驾光临,小生那可不能不去拜见,大帅可是我父母大人的至交好友,错过了回去可是要被数落的,倒是没得便宜了这几个家伙。”
说完后,忽然上前一步,朝离他最近的一位锦衣中年猛踢一脚,道:“容渡华,还不快去给本官备马,耽误了本官前去拜见静海王,仔细本官回头收拾你。”
那个容渡华此时更是如蒙大赦一般,飞快站起身,打了个晃却是一点也不敢耽搁,一溜小跑只向厅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