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啸虎告别殷福平以后,就径直去了乐山县,因为罗啸虎曾经也是轻骑营的名士,在北方各地,自然也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但因为罗啸虎一生眼高于顶,能够让他看在眼里的人还真不多,不过,在乐山县,他还的确有一个知己,而这个知己就是曾经跟他在一个战壕了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厉之郎,厉之郎曾经是雁南开的贴身护卫,而且,在诸位护卫当中,他也是武艺最高的一个,他本是宁山派弟子,而且在宁山派辈分极高,二十年前,宁山派的掌门是后来投靠了秦王的“怒剑狂沙”司马萧,而当时的司马萧见到厉之郎,还要叫一声师叔。厉之郎的武功比司马萧的父亲司马乐还要技高一筹,而他只因刚刚出道就投靠了雁鸣侯燕泰来,所以在江湖上反而名声不显。
罗啸虎文采极好,又很有权谋,在轻骑营那自然是倨傲的很,而厉之郎虽然还不是轻骑营第一高手,但却也是实力绝对靠前的存在,脾气就也有些古怪,而他平生最服的人,除了雁南开,那就只有罗啸虎了,尽管,无论文采智谋,罗啸虎都不能跟吴昊相提并论,但厉之郎平素最看不惯心机深沉的吴昊,却和罗啸虎很谈得来。而在雁南开后来蒙冤入狱以后,厉之郎便也再次飘零于江湖之中,只是那时的江湖,宁山派已逐渐式微,为了延续师门香火,厉之郎竭尽全力辅佐自己最看重的师侄“妙手飞花”司马进,后来,更是在司马萧投靠秦王失势以后,厉之郎推荐司马进暂时掌管宁山派,并把自己在轻骑营带回的一些旧部招揽在一起,在宁山别开山门,使得宁山派后来虽然远不如当初鼎盛,但也开枝蔓叶,名著一方。
宁山派建成以后不久,已是六十来岁的厉之郎便携带家眷回到老家,而这时,雁南开也早已平反,因为厉之郎抗战有功,朝廷倒是在乐山县,给他建宅立院,大加赏赐。名声在,又有军功在身,厉之郎不想成为乐山权贵都难。可是这个厉之郎跟随雁南开日久,平素眼里更是不揉沙子,这在战场上,凭借拼死争杀自然不在话下,而在江湖,依仗一身本领更是如鱼得水,只是到了地方,他的臭硬脾气却使得自己被处处处制肘。
罗啸虎刚刚到达乐山县,厉之郎就因为他那不合群的性格遭到了当地许多权贵的排挤,乐山这些权贵,自然以本是乐山出身的彭家最为显耀,而此时在彭家当家的就是彭友昌的亲弟弟彭友盛。彭友盛虽然没有他哥哥那样骁勇,但脾气却比他弟弟还要大,为人更是狂傲的不行,整个乐山县,要说他一家独大绝对不是虚言。而厉之郎刚刚来到乐山之时,恰恰就第一个得罪了这个彭友盛。而今,新政在盐城大肆推行,乐山权贵自然是拧成一股绳的跟当地官府作对,其中始作俑者自然非彭友盛莫属。
有彭家当中作梗,当地新政推行极为不顺,而众权贵中,唯一跟众人格格不入的恰恰是厉之郎这个人,厉之郎本是穷苦出身,后来更是因为战乱,不但家破人亡,甚至不得不背井离乡,后来,如若不是宁山派掌门司马悦偶尔撞见正自颠沛流离的厉之郎,看到他骨骼清奇,提出收他为徒,恐怕现在的他早就不知已经埋骨何方了。因为本是出身贫寒,厉之郎又曾饱经风浪,但他底子里,却有着一颗火热的心,对于新政,他不但不抵制,还打心眼里赞成。他这种无视权贵利益的行为,自然遭到乐山权贵集体排斥,甚至他的儿女也很反对他的行为。
后来,钱嗣通把乐山县令调往别处,却把自己的亲信成可言调了过来,这个成可言当真有些手段,不但刚刚过来,就跟乐山所有权贵打成一片,还把新政推行的如火如荼,这一番神操作下来,居然把一切都被蒙在骨子里的厉之郎给看傻了,于是,本来就乐善好施的他,不但一意奉行依亩纳粮、依地纳税的基本政策,更是把许多良田交给一些极为贫寒的人家打理,有的甚至还帮他们缴纳公粮。而他这样的行为,彭友盛他们似乎无视,可是,厉之郎的子女却开始跟他吵闹不休。为了耳根清净,厉之郎索性孤身离家,在乐山山下结庐而居,倒也落得一身轻松。
罗啸虎找到厉之郎的时候,就正是他刚刚在茅庐落成未久之时,因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人自然是一番豪饮,两个人思旧事,忆峥嵘,那是喝了个一醉方休。只是第二天,当厉之郎把这些时日的遭遇一股脑告诉给罗啸虎之时,心思缜密的罗啸虎却感到不知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为了保险起见,罗啸虎提出要见一见厉之郎的家人,虽然对自己趋炎附势、贪婪自私的儿女有些气苦,但厉之郎还是带着罗啸虎来到厉家。而他们来到厉家之后,本来就对自己子女恨其不争怒其不孝的厉之郎却彻底发了飙。
刚刚来到厉家大门前,一看到刚刚走出的那个门房之时,厉之郎就感到似乎哪里不对,这个名叫付成兵的门房,是当年在乱世之时幸蒙厉之郎收留才得以参军的一名老兵,讨伐单于赤不囿来犯之敌时,他就开始跟随在厉之郎左右,后来雁南开重起炉灶,与乐、息两国正式开战之时,还曾凭借军功晋升到百夫长,厉之郎回到乐山之后,因为考虑到他从未婚娶,无儿无女,就把他带在身边,这时的付成兵也已将近七十岁了,比他厉之郎还要年长许多,所以平素里,他都是称呼付成兵为老哥哥的,而今天,厉之郎进门刚刚称呼了他一声:“老哥哥,今日可好?”
却见付成兵眼光闪烁,躲躲藏藏,似乎有什么事不能见光。厉之郎素知付成兵为人,于是坦言道:“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说,是不是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付成兵才说道:“启禀老爷,大少爷、、、、大少爷他、、、他今天要在府中招待贵宾,老爷,你是已经知道了吗?”
厉之郎马上问道:“招待贵宾?哪里来的贵宾,难道是他们知道老夫的至交好友今日要来访吗?”
直到此时,付成兵才留意到站在厉之郎身后的罗啸虎,看到罗啸虎,他也是大吃一惊,期期艾艾的,他说道:“罗先生,这是什么风,把您大驾吹来了,要早知道您能来,老爷又何至于搬离家园,孤身在外?”
付成兵虽然远不如厉之郎跟罗啸虎亲密,但对罗啸虎,他也是早就熟识的,而在他心中,也许天底下,就没有罗啸虎不能办成的事情。
听到付成兵并不知道罗啸虎前来,厉之郎反而纳闷了,他禁不住脱口问道:“老哥哥,既然你不知道罗先生过来了,那元茂那个逆子所要招待的贵宾又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