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麒麟城驿馆,何建坤开始对万不回空手而回而且被殷福平奚落一事并未上心,他还在费尽心思搜集岳成玉这些年发家讯息,可是一封千里之外的飞鸽传书却彻底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飞鸽来自京城,传书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逍遥王龙在功,而在龙在功看似寻常的字里行间,何建坤却是震惊不已,也受益匪浅。而这封书信,也是逍遥王对岳成玉一事的客观评价。
早在二十余年前,那时的殷福平还未致仕,正在执掌刑部的岳成玉因为一件案子而忧心如焚,这件案子发生在龙城双水县,而那时,而今的四小神捕之首司马琉珉只是双水县一个兢兢业业的捕快,而他的父亲司马美城原是当地最出名的刽子手。当年那件案子,就发生在司马美城身上,一次行刑后,刚刚被司马美城带出的弟子肖铁头请司马美城当晚在双水县成平宴酒家喝酒,据说二人喝着喝着酒就忽然发生口角,司马美城一怒之下快刀杀死肖铁头,而亲手逮捕他的正是司马美城的儿子司马琉珉。
对于这一件案子,开堂初审司马美城就大呼冤枉,他说自己虽然平常嗜酒,但是酒量极大,而那一天,只不过两碗下肚,他就沉醉不醒,他怀疑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可是面对成平宴酒家里指证他的小二跟一些酒店常客言辞凿凿的指证,即使是他的儿子司马琉珉都觉得自己的父亲这是当堂抵赖,本来本着关系熟络,县令并不想对他用刑,只要他痛痛快快招供即可,这个案子人证物证俱全,抵赖又有何用?无奈之下,县令只得对其大刑伺候,这个司马美城还是一个少有的硬骨头,无论何种刑具之下,他依旧抵死不从。
而这件案子因为罪犯的据不认罪,后来就传到了当时六扇门总捕头诸葛紫英那里,诸葛紫英被誉为“明察秋毫”,自然就是当时妥妥的痕迹专家,为了这个案子,诸葛紫英亲自来到双水县,把现场重新勘察一遍,而勘察结果与原判大同小异,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当下并没有问斩。而是转交刑部再议,而当时岳成玉觉得既然已有诸葛紫英亲自认证,这件案子就应该是铁案了,所以很快就把这个司马美城给杀了。
这件案子在当时也不是什么大案,即使是罪犯的儿子司马琉珉都已认定自己的父亲就是凶手,本也就无人问津,很快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可是,纸是永远保不住火的,而所谓的秘密也终有大白天下的那一刻,只是在于时机问题而已。
又过了两三年,双水县捕头钱黑虎因为奸杀同僚之妻被他的副手司马琉珉抓了现行,并立刻拘捕,而正是这次极为偶然的事件,后来却彻底颠覆了司马琉珉的三观。
钱黑虎被捕以后,不但坦然承认自己奸杀一事,还把多年旧案一一翻出,其中就有肖铁头被杀一案。而据他供述,杀害肖铁头的其实根本不是司马美城,而是他钱黑虎。那个关节,正是他跟司马琉珉争夺捕头之时,为了彻底抹黑司马琉珉,他才伙同自己的表哥----成平宴酒楼老板成平,买通肖铁头跟小二、一些老食客,用重金让他们颠倒黑白,钱黑虎更是在肖铁头迷倒司马琉珉以后,当着大家的面,一刀杀死肖铁头,还威胁众人,谁若不按他的意思形式,那肖铁头就是他们的榜样。
众人一边垂涎于钱黑虎跟成平的黄白之物,一边更惧怕如若不按钱黑虎的意思去办会祸及家人,便纷纷做了假证,而钱黑虎的表哥成平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钱黑虎,实在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犯案,行刑人就是司马美城。
一个捕快跟一个商家密谋杀人,而且早就设计的天衣无缝了,居然能够蒙蔽诸葛紫英跟司马琉珉的双眼,只能说他们蓄谋已久,而且狠辣之极。
而为了这件案子,不但诸葛紫英自觉自己枉杀无辜自动辞职,即使是在文书上签过字的岳成玉也是愧悔不已,如若不是身边这些生死兄弟拼命阻拦,他都要自裁了。
而后来,安排他来麒麟城的正是殷福平,当时因为失察之罪,承运大帝虽然也下旨要把岳成玉贬官外放,但岳成玉却一意辞官,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坐在任一官位之上,而跟他做通工作的正是他的老上司殷福平。
那时,殷福平刚刚巡边归京,知道这件事以后就亲自来到京城岳府,他告诉岳成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已无法挽回,就不要沉迷于自责之中了,倒不如重新打起精神,去做一些有价值的事情。而当时让岳成玉去麒麟城,然后想法设法发家致富,以备不时之需,都是殷福平跟承运大帝商量的结果,可以说,当时的岳成玉就是承运大帝跟殷福平所下的一步暗棋,就是为了将来能在关键时候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那时的承运大帝也早就有对功臣宿将下手的意思,只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而已,他跟殷福平探讨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殷福平觉得岳成玉这次的事件正好是一个契机,因为所有的功臣宿将,要数轻骑营这些悍将最难管束,要想让他们彻底服从朝廷的意愿,乖乖的放弃自己的利益,恐怕很难办到,而这时,适时抛出岳成玉这颗隐忍很久的棋子,无疑可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岳成玉虽然跟叶玄空地位相差悬殊,但是比之叶如归、彭友昌、孔亮等人却毫不逊色,殷福平一声令下,就查抄本无罪责的岳成玉全部家产,那些本来就有污点、或者说虽无污点却对新政背道而驰的官员又该作何感想呢?
岳成玉不但有大功于社稷,更曾经伴随殷福平出生入死,而殷福平会毫无理由就把岳成玉全部财产充公,这些人肯定也会因此而惶恐不已,毕竟,比起身外之物,还是一家老小活得安稳、踏实才最重要。
可以说,查抄岳成玉,挥泪斩故人都是殷福平对新政积极支持的结果,也是对咸阳道新政推行最有效的方法。
而身在麒麟城的何建坤却有些汗颜,本来对此时依旧年富力强的殷福平,他虽然也很是赞赏,但因为自己的主子逍遥王对其更为看重,心中难免有那么一点酸酸的意思,而这一次,逍遥王让他再次出山,前来辅佐咸阳王,他就有要跟殷福平一较高下的意思,没想到刚刚出手却弄了个啼笑皆非,心下对殷福平这个人不由生出深深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