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逍遥王龙在功软玉强求,殷福平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师娘,看您老神色恍惚,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听到殷福平提及自己的爱妃,龙在功急忙望去,的确,此时的钱妃虽然依旧靓丽如初,只是在那一双勾魂夺魄的明眸之中,却隐隐有几许忧郁之色,还不待龙在功关切的问询,钱妃忽然强笑道:“平仙虽然从小聪明、要强,而且跟陛下的关系相处的也十分融洽,可是他从来没有治军从政的经历,更不要说审案断案了,本来他去襄阳道我就很为他担心,这次他一回来,就加入差事办不好,那岂不会、、、、、”
看到爱妃那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逍遥王龙在功赶忙赔着笑脸,说道:“爱妃,你难道不知道,本王跟这个臭小子之所以磨这么久的嘴皮子,其实就是想让他跟黄映九、司徒流氓他们打声招呼,你别看这小子其貌不扬,在刑部这些干吏当中,说话却是最有分量,有他从中斡旋,那些人一定会鼎力辅佐平仙的,只要这些人团结无间的帮助平仙破案,那一切就也并非什么难事。”
听到逍遥王龙在功一席话,殷福平脑海中不禁电光闪现,因为心中只顾为黄映九等人鸣不平,自己倒是忽视了这个环节,看来,而今的顺德帝心机可不是一般的深不可测,他可劲的提拔龙平仙,不也正是掣肘他殷福平的一个重要手段吗?要知道,龙平仙虽然从小生活在逍遥王府,可他毕竟是殷福平义父兼恩师钱归义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就凭着一点,只要龙平仙一回京,殷福平肯定会毫无条件的帮衬他、提点他。想到此处,殷福平也怕师母担心,干笑一声,说道:“破案抓凶本就是刑部职责,这一次平仙回来,假如刑部有哪一个官员不配合他,即使殷某这里也绝不会通过的。”
逍遥王龙在功抚掌笑道:“臭小子,本王要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逍遥王要的是这一句话,顺德帝又何尝不是呢?
这也就成为殷福平心中的一根刺,而接下来,正事说完,也到了要告辞的时候,殷福平更是不在耽搁,带领着大家径直回到了静海王府。而一连几天,殷福平都是郁郁寡欢,说实话,黄映九等人虽然破案进度有点儿缓慢,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知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虽然,黄映九身为刑部的二把手,可是面对那些豪门贵族、高官悍将,又是身在关系盘宗复杂的京城,他这个二品大员的身份还真是有点不堪重负。所以,等到这次殷福平从咸阳道刚刚回京,他就秘密进入静海王府,把自己查到的一切对静海王合盘端出。要知道,他只是一介草莽,是静海王殷福平慧眼识珠、大力推荐,他才能够一路官身至今,对于殷福平的知遇之恩,他自是没齿难忘,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案子,他的能力也尽于此了,毕竟,再往下追究下去,已经不是他一个刑部干吏所能轻易出动得了得了,毕竟,那一张组织庞大的关系网,只会立刻侵吞掉他这号人物。
而对于这件事,殷福平又何尝不是头痛不已。毕竟,现在的顺德帝虽然对他颇为尊敬,可是,表面尊敬是一回事,内心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这次的水太深,即使他都不得不谨慎从事。尽管他一贯行事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可是而今他已是半退状态,别说权力身份大不如前,即使是现在在朝廷的威望也跟先前大不相同。
提携后进的心,殷福平早就有过,也曾经不遗余力的做过,可是这一次,他要携手并进的人却是龙平仙,而龙平仙恰恰也是他殷福平的软肋。顺德帝棋高一着,是因为他君临天下、位列九五,殷福平这才不得不步入彀中。而接下来,如何布局、如何行事,恐怕还真要费些脑筋了。
那一夜,殷福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即使是陪她入寝的祥云公主都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毕竟是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老妻,她到没有过多埋怨,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你每次遇到什么难事,一找我大哥都会迎刃而解吗?怎么,这一次反而无功而返?”
殷福平看到娇妻还未能入睡,心中颇为自责,当下轻叹一声,道:“青儿,你有所不知,今晚,我的确是想找大哥帮忙,可谁知陛下却不期而至,还给我塞了一个烫手山芋,你说,我又如何睡得着?”
夫妻话匣子一打开,殷福平便把顺德帝想要把龙平仙调回京城、彻查太后遇刺一案之事告知给了自己的妻子,并把自己的担心与忧虑一股脑说出。
祥云公主毕竟是皇室出身,又是顺德帝的亲姑姑,对于顺德帝这样的安排,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她淡淡说道:“像这样的事,你何必事事事必亲躬,毕竟,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而且早就已经退隐林下,他们该怎样折腾,就怎样折腾去,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想,自然会有人找你,否则,你只需游山玩水也就是了。”
对于妻子的话,殷福平并不全不认同,可是他也知道,妻子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己为什么就非要钻那个牛角尖呢?看来,这世上的事,真还是太过忧烦。一想想那些忠于自己的部下,他每每夜不能寐,这些人当中,应该有大部分人是新法的坚决抵制者,而他这个两军统帅难道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么?
新法的推行,有利于百姓,殷福平其实是一个热爱生活、体恤下属、也很同情人民的人,可是,他的所作所为,真的做到了公平、公正、公道吗?
也许,诚如祥云公主所言,他应该不再过问这些凡俗杂事,而是真正的放开心胸去好好畅游一番,去那些名山大川看看,去那些宝刹古殿玩玩,这样的生活,不也挺好吗?
朦胧中,殷福平浅浅的睡去,而在这一夜,他忽然做了一个古怪的梦,在梦中,他见到了先帝承运,承运虽然对他依旧热情如初,只是他总觉得那种热情跟以前又大不相同,至于到底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还是在那宽敞的养心殿,还是由段子虚伺候,两个人温了一壶小酒,依旧在眉飞色舞的谈论着天下大事。两心相悦、其乐融融。
本来,这样的场面,在以前,那几乎是家常便饭,而且,对于这样的场合,殷福平不但甘之若饴,而且,对于军政要事,更是真正做到了肝脑涂地。只不过,这一次,在两个人酒足饭饱以后,承运大帝忽然问了一句很是古怪的话:“平弟,难道你真的认为,朕是忧劳成疾,暴病而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