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贯步伐快了许多,本就武艺高强的殷福平反倒是不疾不徐,又因为是轻车熟路,钱贯自然是率先走到了自己那座私宅门前,本来他还想敲门而入,可是就在他的右手刚刚想要抓起门环之时,一阵熟悉的喘息声忽然极为刺耳的传来。
对于这娇嫩、妩媚的喘息声,钱贯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曾经他还认为,这声音应该是这天下最美妙的声音之一,而此时此地,他听到这个声音,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这个声音,他从来都是认为应该是专门用来迎合自己的,可是,现在自己明明正在门外,那它又是为谁而发?这也正是钱贯觉得这个声音极为刺耳的原因。而随着自己思绪的漂移,钱贯内心不由长起一阵无名火,他真想就这样撞门而入,看看到底是那个野男人此时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可是一贯小心谨慎的他却并未真的那样去做,而是悄悄在外面鼓捣起里面的门栓来。而这一鼓捣他居然惊奇的发现,里面并未拴住,只轻轻一推,那木门居然吱呀一声开了。
带着一股疑惑与恼怒,钱贯悄摸声息向里面走去,因为钱贯为人一向吝啬,所以他花钱买的这所宅子并不算大,而且院子更是小的可怜,只几步之间,他已来到宅院正门,而奇怪的是,这个正门居然也是轻轻一推,就已豁然开朗,而那大胆、放浪的喘息声、嬉笑声已是充斥耳鼓。
而蹑手蹑脚的钱贯在走进屋内,然后循着声音扯开里屋的门帘之时,只见屋内两条白花花、一丝不挂的肉体已经很是鲜活的刺入他的眼帘,即使是在沉得住气,钱贯也已气撞顶门,他抄起就近一把椅子,抡起来就向床上砸去。
肉欲痴迷的喘息立刻变成刺耳的嘶吼,而这时,床上那个被打的男人首先回过头来,于是,钱贯居然见到了一张很是熟悉的脸。这个人竟然是不久前还在钱府悼咽的鹏城总兵帐下幕僚梅悦伍。这个梅悦伍本是钱贯介绍给自己儿子当幕僚的,钱贯破例在次子钱望这里给他走了个后门,而这个梅悦伍本人还是有些文采的,而且心中也是颇有韬略,钱贯推荐他做自己儿子身边的幕僚也算人尽其才。可他那里知道,这而人居然还有这么不堪入目的情节,血压更是一下子就飙升了起来。
而正在床上滚着床单却被钱贯一下子差点打蒙的梅悦伍这时已经彻底懵逼了,他实在没想到钱贯这个老色鬼居然在儿子大丧之际还有心情来这里调情,而自己误打误撞居然还被逮个正着,对于这个便宜连襟他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而此时,陈巧儿业已从肉欲之中清醒过来,而看到自己的老姘头居然仓促赶来,也是大惊失色,钱贯毕竟久经沙场、官场,倒是首先冷静下来,他怒斥道:“你们两个先把衣服穿上,老朽就在外屋候着你们,一会儿假如你们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休怪老朽翻脸不认人了。”
钱贯冷着脸在外屋稍等了片刻,听着里屋悉悉索索的穿衣声,都觉得跟刚才那一番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声一样,心中格外堵得慌,而就在他正在生着闷气的时候,门帘猛地一跳,梅悦伍居然手持一柄锋利的匕首朝他疾刺而来,一边高呼道:“老匹夫,今日既然被你识破,梅某即使违抗上命,也留你不得了。”
钱贯实在没想到这个梅悦伍不但文采出众,还会一些武艺,本来正在气头上的他根本没想到这个家伙会图穷匕见、铤而走险,这么快就对自己起了杀心。本来以他的缜密心思,早应该防着这个家伙狗急跳墙,可是爱妾的丑事不但令钱贯无地自容,更何况还是暴露在自己一贯敬仰、信服的大帅殷福平眼前,他正在寻思着究竟该怎样处置这对狗男女才好,却没想到人家都开始处置自己了。
说时迟那时快,别说钱贯已是年逾七旬的老人,而且身子骨素来赢弱,即使是一个壮小伙儿在毫无防备之下恐怕也很难躲开梅悦伍这突如其来、费劲全力的一击。
而就在梅悦伍马上就要得手之时,一道白绫忽然从门外席卷而来,那道白绫似乎长着眼睛一般,只是片刻之间就打开房门朝着梅悦伍席卷而来,梅悦伍正自暗暗得意,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持刀的右臂正好被白绫卷住,随着一声痛呼,梅悦伍那硕大身躯居然随着白绫直接摔倒了那并不算大的院落之内,那一声砰然落地的响动即使是刚刚莲步轻摇而出的陈巧儿都被吓了一跳,而这时,殷福平已经携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白衣美女信步而入,他温声道:“诗雨,这位老先生你可是要称一声钱伯伯的,他可是你钱三哥的老父亲。”
这个白衣少女自然就是殷福平的掌上明珠殷诗雨,而殷福平适才口中所提的钱三哥自然就是钱贯的幼子钱群了。而就在殷诗雨给钱贯见礼之时,殷福平又冷哼一声,道:“小意,把梅悦伍那个狗贼给师叔拖进来。”
殷福平话音刚落,一个衣袂飘飘的俊美年轻人就提着兀自哀嚎的梅悦伍大踏步走了进来,而他正是水晶宫少宫主上官小意。
看到脸色铁青的钱贯,殷福平森然道:“钱贯,你可知道,色是刮骨之刀么?在所有的刺杀计划中,只有陈巧儿在瓜熟蒂落之时,手刃于你才是这场戏的落幕之时,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处心积虑,无所不用其极呀,其实以你的头脑,如若不是本人入戏太深,居然还相信一个心若蛇蝎的女人的花言巧语,你的境地还真不至于不堪如斯呀。”
一番话下来,钱贯已是满面羞红。
这时,殷福平冷笑一声,对着陈巧儿说道:“陈巧儿,现在既然你们两个已经落入我们彀中,就应该坦言你们幕后那指使之人究竟是谁了吧?”
陈巧儿陡经大变,已是花容惨淡,说实话,如若不是她的额骨稍稍高一点儿,她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人,只是那稍稍高一点的额骨,使她这个人看起来有一些刻薄。对于殷福平冷眼相对,她虽然心中早已惊慌失色,可是嘴上却并不服软,她软语搪塞道:“这位大人,贱妾实在不知你跟我家钱贯到底是什么关系,更不知你所问的幕后指使是什么人?贱妾跟表哥实在是青梅竹马的一对,虽然因为后来家庭变故不得不分道扬镳,可是彼此之间都还颇有牵挂,这一次在鹤城重聚做出如此之事也是情难自禁,大人可以责罚贱妾不守妇道之罪也就是了。”
殷福平冷笑几声,道:“穿上了凤衣霞披,就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是什么鸟儿变得了吗?梅斯楠,叶颖倩。”
“梅斯楠”跟“叶颖倩”显然应该是两个人的名字,可是就是这两个普通的名字居然令瘫倒在地下的梅悦伍跟翘首站立的陈巧儿容颜大变。而接下来,殷福平所说的话,更是令他们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