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归率领众人在唐碧的带领下,径直去了柳叶县县衙,而此时,因为单于怒大军犯境,一路上,各个村落大都人烟稀少,大多数村民都已经拖家带口踏上了背井离乡的逃亡之旅,而留下的大多是身有残疾,还有留恋热土不愿意离开的一些孤寡老人。一行人到达柳叶县城之时,看到的也是满城皆兵,众志成城的戒备森严状态。
柳叶城的守备是大和第一猛将苏穆的四弟苏严,他年龄跟唐青相仿,功夫虽然远不如二哥苏穆,但只论凶猛强悍,苏穆恐怕就自愧不如了。二十多年前,“七木侯”段无极谋反,把和亲王以及诸位大将留在拂柳城的家眷统统俘虏了,计划让这些人成为他招降众将的一个重要砝码,当时,苏言的三个哥哥都上了前线,家中只留下了还不到九岁的苏言以及一种女眷,这个苏严居然在那强敌环伺之际,带着一种女将杀出一条血路,顺利地逃离了,而且,逃到安全地带以后,除了他与二嫂段轻月受了一点轻伤以外,别人居然毫发无损。这里面,固然有段无极手下追杀的将领有轻敌之意,但年近九岁的苏严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而且出手毒辣,行事阴狠,倒也是致使他们突围的主要原因。
还有一件事情在这里倒是应该提一下,那就是苏严在这件事发生以前,因为是家中老小,一贯受尽一家人的宠爱,从小不学无术,小小年纪,倒是个彻底的纨绔,每天,不招惹一两件麻烦,那是不能让家人安心的。
也不知,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个纨绔子弟忽然警醒,猛地改变了性情,还是那平常的纨绔行径就是他的一个伪装呢?这些,其实,注定是没有答案的,但是,苏严因此在大和声名鹊起,后来更是得到和亲王以及七木道经略季如飞的双重认可,在他还不到二十就恩袭了柳叶县守备一职。
而现在,他在这个守备位置上,待了也有些年头了,前几年,唐青刚刚赴任柳叶县知县不久,季子刚就想提携这个手下了,他跟当时的总制段轻竹与制台季海商量,决定让苏严去经略府,升任游击将军一职,谁知,自打唐青来到柳叶城以后,苏严跟他接触过几回,居然倾盖如故,跟唐青成为知己,季子刚的调令下达到柳叶城之时,这个苏严竟然执意要留在柳叶城,而他,给出的理由更是牵强得很,那就是“家有老母需要侍奉,不敢离拂柳城太远。”
和苏穆他们不同,苏严并不是正室所出,他的母亲本是一个侍奉主母的丫鬟,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时间,被他父亲苏大壮所临幸,才有了苏严这个小儿子的偶然降世。苏严降世之时,苏大壮已经从和亲王手下一个心腹家将跃升为拂柳城总兵了,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使得这个曾记出身低下的男人逐渐也有了门第的观念,因为苏严是庶出,对他并不待见。还好,苏穆的母亲苏程氏是个深明大义、特别贤淑的夫人,因为苏大壮对苏严毫不关心,她倒是对并非自己所出的小儿子甚是关爱,因为家里大小事情都是由苏程氏在把持,苏严的生活自然优渥得很。
苏严的生母是个苦命的女人,被苏大壮临幸后不久就染病去世了,而段无极谋反之时,苏大壮因为忠君护主,也被段无极所杀,而现在,苏程氏也已经老迈龙钟,这个苏严却把她接到了自己在柳叶城的府中,他侍母极孝,对于老母亲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是由他亲手打理的。
季子刚虽然对苏严极为赏识,但是,因为彼此立场不同,倒是没有深究此事,给你升官你不要,想要的人多了去了,就此,此事一笔带过,后来更是再没有提起过苏严的事情。
唐碧她们走的是柳叶城西城,而在这里把守的正是他哥哥唐青,唐青看到妹妹,好不欢喜,马上打开城门,把他们都迎进城来。这几天,单于怒长驱直入以后,把大军驻扎在拂柳城,大有借此围困拂柳城之意,倒是没有在向四周挺进,只是留了一部分将士把守在边关要塞,即使已经攻克的柳芽县与柳尖县所驻将士也不算太多。
进得城来,没有见到苏严,这才知道,他已经率领几十个亲兵去柏杨城突围找季子强,恳求他的援军去了,而今,拂柳城被围,面对强大过自己数倍的敌军,即使有猛将苏穆坐镇,面对单于怒顽强、凶猛的攻势,也只能勉强支撑而已。而在唐青府上,唐碧还意外的看到了唐秋,一问之下才知道,唐碧从米家医馆不辞而别以后,唐启便派唐秋去寻找唐碧,谁知,还未到柏杨城,就传出唐碧宫了季鹏的事情,在柏杨城左近,多方搜寻未果,唐秋便以为唐碧应该是就此打道回府了,就带领手下也回了拂柳城,谁知还未到拂柳城之时,就已经得悉单于怒大军进犯,直指拂柳城的消息。此时的唐秋,既然已无法再回老经略府,无奈之下,只得前来投奔少爷唐青。
到达唐青的府衙以后,唐碧主仆与许娇娇她们四个便被安顿在唐府,而叶如归他们,却被唐青直接请去了苏严的守备大营。守备大营中,临时主事的是苏严的副手莫安裴,这个莫安裴就是苏严生母的亲弟弟,当年在苏府做一些杂役,苏严外放以后,就把他带了出来,在军中效命。苏严虽然勇武难当,但却一向懒散惯了,接管守备大营之后,投身军务的时间屈指可数,倒是经常提笼架鸟,四处狩猎,而军中大小事务,一应交给他这个舅舅打理,因此,这个莫安裴其实就是守备大营真正的主事人。
经略大人叶如归莅临守备大营,又是在如此危急时刻,自然给柳叶县所有驻扎的轻骑营军士打了一针强心剂,士气更是一下子一往空前。
莫安裴屁颠屁颠的跟在叶如归后面,对叶如归、南宫俊和钱潮这些平常都是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人表现得极为谦卑。远不如大家出身,见惯了市面的唐青稳重、从容。
叶如归一边走,一边不经意的问道:“莫大人,我们柳叶城一共多少守军呀?”
莫安裴煞有介事的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躬身说道:“启禀叶将军,我们柳叶城中守军一共七千六百八十六名军士,加上衙役、和各府院临时组织前来的壮士,九千零九十五人。”
看着莫安裴虽然拘谨,但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叶如归轻轻点了点头,道:“拂柳城守军才不过四万,你们柳叶城居然就有九千余人,看来,你们这个县城可不算小。”
莫安裴一边陪着笑,一边恭声道:“是呀,将军,在拂柳城两州五县当中,柳叶城的驻军仅次于柳萍州、柳絮州,排名第三。”
叶如归心中有了数,面色稍变,又问道:“柳萍州和柳絮州的守备与知县都是谁呢?”
莫安裴满脸堆笑,道:“柳萍州的守备是石古,知县是沐春霏,柳絮州的守备是苏鹏,知县是段恒骏。”话一出口,莫安裴又补充道:“石古曾经是原经略石将军从南方带过来的,沐春霏是沐知府的哥哥,苏鹏是苏严的大哥,段恒骏是和亲王府上出来的。”
听到这里,叶如归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大踏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