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内,不只是殷福平,就连于德志也是惊“咦”一声,对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匪夷所思。
而就在殷福平身旁,此时忽然“吱丫丫”出现了一个洞口,那个洞口的边缘居然就在殷福平脚下,而那个洞口,竟是很大,借着阳光,还可以看到洞口下面连绵的台阶,就这个洞口,一下子涌进十几个人都不会感到拥挤,而赵轩科那不到两千的队伍,以及荒树林那批宝藏丢失之谜,答案就都应该应在这洞口之上了,殷福平厉喝道:“如归,季林,马上集合队伍,进入大堂。”
叶如归、季林正毕恭毕敬等在门口,闻言立时击鼓召齐队伍,二人带队闯入其中,当他们看到那个洞口之时,更是毫不犹豫,点起火把就带队闯了进去。
殷福平待到大队人马鱼贯进入洞口之后,这才踱出大堂,而这时,苏严、钱巨、南宫俊、司徒锦还都在门口恭恭敬敬的侍立着。他把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却忽然停留在钱巨脸上,问声问道:“你是钱贯家的老大吧。”
钱巨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大帅,诚如大帅所言,末将钱巨。”
殷福平“呵呵”笑道:“你父亲现在身体怎样,还经常去锦绣园去卖字吗?”
钱贯是龙朝大员,前两年在兵部尚书任上致仕,而今已回南方老家,因为他一贯节俭,甚至说有些吝啬,拿着高官的俸禄,却还是不改当年的老毛病,还时常在老家的锦绣园写写对联,卖给路人。他虽然不是殷福平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也是殷福平铁卫军中的骨干之一。
听到殷福平说起父亲的糗事,钱巨一时左右为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但是,在这个龙朝最高统帅面前,他却是丝毫不敢隐瞒的,尽管,他也知道,大帅而今既然拉起家常,说的也都是玩笑话,他毕恭毕敬的答道:“家父而今身体还很健硕,偶尔也会去锦绣园卖字的,只是、、、、”看着殷福平,他欲言又止。
殷福平笑道:“钱贯不但是本王的老部下,也是本王最为看重的一方大元,他的事,你尽管告诉我,假如他有什么不是,本王也好帮你疏通不是?”
这时,钱巨才躬身道:“启禀大帅,家父而今迷上了葵花湖畔的花魁陈巧儿,现在,倒是去葵花湖楼船上的次数多了起来。”
殷福平闻言,禁不住抚掌大笑,道:“就他那个老抠,也想学那些风流才子,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吗?”
钱巨低下头,不敢接话。殷福平却又说道:“你现在那位将军手下任职,而今是什么职位?”
钱巨这时才躬身道:“启禀大帅,末将现在在胡将军麾下任副将一职。”
殷福平知道,他所说的胡将军就是苍松城总兵胡聚望,不禁微微一笑,又道:“这个钱贯,自己手持调度大权,却把你们发配到这极边之地,看来,那件事还是他此时心中的一根刺呀,倒是因此委屈了你们兄弟,本王知道,你们一共弟兄三人,给本王说说他们的情况。”
殷福平所说的钱贯心中那根刺,钱巨是知道的,想当年,钱贯在铁卫军中屡立奇功,其升迁速度也自不慢,可是后来因为贪污受贿一事几乎就此一撸到底,后来如若不是秦王谋反,给了他机会,使得他东山再起,再创辉煌,现在,恐怕他怎么也到不了至今的地步。而正因为如此,不只是钱贯本人,即使他的这几个儿子,为殷福平能在关键时刻不拘一格,敢于利用各种人才而感激不已。对于殷福平的问话,钱巨自是依旧毕恭毕敬回答道:“启禀大帅,末将的二弟钱望,现在在季帅麾下担任参将,三弟钱群在季总兵麾下担任游击将军。”
殷福平微微点头,对钱巨说道:“小家伙,记住,此战过后,你与钱望就去何大将军跟前报道吧,至于那个老三钱群,就让他跟本王做个亲兵队长吧。”
殷福平话音刚落,钱巨几乎就要感激涕零了,他又如何不知,而今殷福平轻飘飘一句话,那他们哥三个可就从此要平步青云了,多少年来,被他看中的人很少是平平庸庸的,当下更是颤声道:“末将谢谢大帅提拔之恩,也替两位弟弟谢谢大帅。”
殷福平此时却忽然说道:“这些年,你父为官,本王看在眼里,他虽然位高权重,却很少公器私用,而唯一几次,还是用在你们兄弟身上,枉他还做到兵部尚书一职,居然为了避嫌而苦了你们兄弟,居然连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道理都不懂。”
钱巨站在那里,却是不敢接言。
殷福平又上前一步,对一旁正津津有味的听他与钱居对话的苏严,饶有兴趣的问道:“苏三将军,本王听说季子刚曾经几次想提拔你,都被你委婉拒绝了,是吗?”
苏严一听话题转到自己头上了,马上躬身回答道:“启禀王爷,这事确实是有的,只是,小将认为自己本事低微,怕不堪重任,这才一再推脱。”
殷福平语音低沉的问道:“真是这样吗?”
苏严不敢正视殷福平那威严犀利的眼光,低下眼帘,却是不敢回话。
殷福平却又说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以为本王不知道吗,你们苏家、沐家,甚至唐启的唐家,都自持祖上历代都是和亲王的家将,不肯走出拂柳城为官,却使得季子刚在七木道一家独大,你们的愚忠,几乎葬送了大和,毁了七木道,难道,至今,你们也没有醒悟吗?”
殷福平铿锵一席话,弄得一贯凶狠张狂的苏严居然脸憋得通红,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殷福平不再说话,只是对南宫俊与司徒锦一点头,就自顾走出小院,向大门口走去,而此时门外那些无主之马已经被一一牵走,而有许多军士,此时正在清理地上的马粪、马血,一股股刺鼻的血腥气与臭气随风袭来,殷福平却是淡然面对,悠然看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南宫俊、司徒锦紧随其后,苏严与钱巨却还走在他们两个人身后,而苏严此时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于德志搀扶着那个名叫“陈二”的盗墓贼也蹒跚着走了出来。
就这样默默站了大约一炷香的光景,殷福平回头问道:“于德志,本城最大的义庄是不是在城西?”
于德志似乎是被殷福平突如其来的一问惊到了,浑身一颤,马上答道:“启禀大帅,那义庄正在城西山下。”
殷福平眼前一亮,叫道:“赶快备马,我们现在就去义庄。”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司徒锦说道:“司徒,一路上,还是有你来照顾那个陈二吧。”
司徒锦知道,殷福平所说的“陈二”就是那个盗墓贼,急忙下去安排马车,他这个样子,骑马肯定是不行的。
殷福平又对于德志说道:“你去把曲靖叫来,让他跟我们一起去。”
看这众人一一离去,殷福平对守候在自己身旁的南宫俊说道:“南宫师兄现在身体如何,堡中的事务还过问吗?”
南宫俊躬身道:“启禀大帅,家父身子骨还行,只是自打他把堡中事务交给许师兄以后,就很少过问了。”
殷福平笑道:“现在,他的厨艺是不是更精进了?”
金木堡二侠“金错刀白玉虎”南宫金的厨艺早在许多年前就誉满江湖了。
南宫金从来不以武功高强为傲,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美食家,他做出的菜,堪称一绝,让他都夸不绝口的饭店,是可以当起天下第一的称号的,南宫金年轻时曾做过一件荒唐事,他竟然在一天夜里把皇宫大内里一位御厨给绑了出来,而其原因就是要和那人比比手艺,据说,当时的见证人是南宫金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分别是“九华七曜”吴昊,“醉卧流云”顾海萍,“一剑衔云”成不越,“云霄一羽”傅云起,“笑指天南”蒋耀武与“金头陀”司徒允辰,这些人中,除了“笑指天南”蒋耀武与“金头陀”司徒允辰在与乐军作战中光荣战死外,其他几人莫不是享域一方的武林大亨。
当时,品尝过那个御厨与南宫金所做的菜以后,吴昊是这么说的—“贤弟,你真是神乎其技。”
顾海萍道“南宫兄,吃了你做的菜,当真是给个皇帝都不做了。”
成不越说道:“南宫兄,我此时宁愿去你的金木堡做一个扫地的杂役,只要你天天管我做几顿这样的菜足矣。”
傅云起道:“南宫兄,你这哪是请我们来做见证,分明是想饿死我们几个呀。”
蒋耀武道:“此餐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一回尝。”
司徒允辰笑道:“今天吃了这顿饭,即使明天就死了,也不枉来人间这一回。”
而这几位朋友中,与南宫金最是默契的正是司徒允辰,,司徒允辰也是一个美食家,可惜,只论这份做菜的功夫,即使时间重新来过,对南宫金,他也只有四个字可说---“望洋兴叹”。
而现在,在金木堡,南宫金却是很少下厨了,而南宫俊的妻子铁珊瑚,倒是成了这个公公门下虔诚的学徒,现在,无论是南宫金那些老朋友,还是南宫俊的朋友与师兄弟,都以能吃上铁珊瑚亲自下厨做的小菜为人间一大乐事。
南宫俊毫不隐瞒,把这个情况告诉给了殷福平,殷福平却温声笑道:“此间之事,依仗莲花寨之处,着实不少,待此间事了,本王一定亲自登门拜谢,到那时,本王可是要你父亲亲自下厨,也在尝尝寒大哥酿的美酒,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说到此处,殷福平居然一时豪兴大发,居然长吟道:“挑灯看剑,风流不再,英雄老矣。
青巾搵泪,大江滔滔,滚滚东流去。
何堪回首,往事堆积,都是少年豪气。
枭贼首,壮声共慨,儒风随之兴起。
金戈铁马,疾风怒雨,望穿苍茫北地。
生龙活虎,一拼到底,任它雄师强敌。
马似的卢,弓如霹雳,塞外兵陈八百里。
无人会,落日楼头,断鸿声里。”
而这时,一路小跑着牵过战马来的苏严与钱巨已经来到殷福平近前,殷福平示意刚刚带着曲靖过来的于德志二人先上马,然后对曲靖说道:“曲靖,你头前带路,我们现在就去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