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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啊,就敬大哥一杯。”一位刺客举起了手中的青铜酒杯。这原本是王宫贵族的专属。

神行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背后的横幅是“祝贺义士互助会成立”。他也穿了一件崭新的衣服,上绣着“义士”两个字。二他的手中,握着只有帝王才能使用的琉璃杯。

神行十分激动的大口喝下琉璃杯里的酒,旋即变的口无遮拦起来:“这天下已经腐朽透啦!当是由我来,重整乾坤!感谢大家来帮我这个小忙!哈哈哈哈!”

他手下的“卫士”连忙道:“大人明鉴!”

神行又面对他的“天数”,“还望诸位谋臣多加算计啊!”

那些“天数”们感谢道:“不敢不敢,还望大人关照。”

“卫士”是神行提拔的亲卫,而“天数”是义士互助会的谋士,负责谋划义士互助会的募捐活动。

这时,有人趁着酒兴从末席冲上首席,递上一个布包:“一点茶叶……还望大人多多品尝!”

神行心知肚明,这里面装的绝对不是茶叶,而是黄金白银。这“多多品尝”的含义……唉,懂的都懂。父亲啊父亲,你那商铺谋划了一辈子,有人对你这么恭维吗?资源都要用起来,能用的,或者是可以夺来用的。

“谢谢。这茶叶我就笑纳了。这书签我用了很久,是上等的木料。现在我把它赠于你。”神行说着从餐桌上的竹筒里拿出一枚书签,递给送礼人。

这书签嘛,当然也不是普通的书签,而是“功绩点”。凭借这个就可以去义士互助会的账房领到一座大宅子的钥匙。论这点薄礼是换不到功绩的,但谁叫这是第一天呢,得给底下人点盼头。

那送礼人在豪华地毯上磕头如捣蒜:“谢大人。这书签我定当收藏!”

得到了宅子就这么高兴,真没出息。老子要的可是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位。

看着面前大堂上张灯结彩,人满为患,那侍者端着酒菜,在人山人海中穿梭如织,确保每一位义士互助会的成员(当然都是刺客)的酒壶永远都是满到溢出,盘子里的菜都堆的和小山一样。所有墙上的蜡烛交织出的光影都亮如白昼。所有墙上的挂画都叹为观止,一尘不染。

门外。

一位乞丐:“你们能给点菜吗?实在不愿意给的话,菜根也成。老朽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哎呦~”

看门的:“滚滚滚,穷酸玩意。别来脏了俺们的门槛。”

门缝里透出的光,到底照亮了谁啊?

神行的懒洋洋的看着背后的墙上那“周济天下”的大匾。心中勾勒出了一副自己已经君临天下,百姓爱戴的图像。而自己父亲的灵位,也被搬进了皇陵。看着那高耸入云的屋顶上的房梁。在自己小的时候,这里也曾经挂满装饰和灯笼。在往后的十几年里,它都是一根死木头。是自己,让它重新活起来的。

面前的菜,也是按皇帝的标配准备的(常人三个菜,大官五个菜,而皇帝九个菜),一共九个大碟。如果有人来查说自己欺君犯上。看在这么多刺客兄弟的“面子”上,看谁还敢多嘴!毕竟,自己的背后可是宋青啊!是他一手纵容刺客作乱,自己才有机会再次统一这混乱。

神行看向自己背后结实的,被维护多少次的白粉壁。宋青比这墙硬至少十几倍。毕竟,他的头衔是“丞相”。

而在那面墙的背后,却是一座秩序井然的工厂。都是神行父亲昔日的下属,现在正在忠实的为昔日老板的儿子生产武器,什么飞镖啊,剑啊刀啊。当然最值得注目的,是工厂中心的炉子。仿佛是一头猛兽,喷涌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吞噬万物的烈焰,所有的工人,都退避三舍。

这里面正在锻造的,是神行即将问世的佩刀:“裂魄刀”,融入了十几种不同的岩石材质,可见其使用者的财大气粗。此刻,虽然不敢靠近,竹简上的数据依旧不敢马虎,一笔,一笔,对温度的检测就用掉了一筐竹简……因为是要挂在外面展览的,所以直接镌刻在竹简上。

轰!轰!锅炉的盖子颤动着,挣脱了一边的铁扣,蒸汽向外并发。

“时辰到了!这次的兵器应该是天下之精品。”

赤红的金属液体很快被远程操控着倾泻出,在首席铁匠的监管下,被倒入了模具中……

接着是开刃,铁锤叮叮当当的落下,一连敲击了数百下。

剑柄自然也马虎不得,是宋青亲自送来的龙书案的一条桌子腿,被木匠改造成了剑柄。

天知道宋青怎么搞到这个材料的,不过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靠山是不会倒的。

千古的利器,被打造了出来。被收入了刀鞘,接着,三十八个人护送着,绕了一大圈送往宴会大厅。神行喜出望外:“哎呀,真是好刀啊!”说着反手一刀,桌上的琉璃杯被当头截断,但却毫无反应!神行差异,用手去戳,那琉璃杯口上缓缓飘落一个琉璃圈,可见刀的锋利,倘若这是对手的兵器,此刻已经是不能再战。

“好刀!”

“老大好刀法!”

“好!”

看台下响起了一片喝彩声。神行听了感觉很是受用,连忙再次举杯和大家畅饮。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把这次宴会推上最高潮的功臣-铁匠师傅和他的徒弟们,所受的赏钱还抵不上他这一口琼浆玉液?

“唉,这些官老爷真是……”“师傅不要再说了!他们……听着呢……”墙壁之后,传出了叹息,明显是羡慕到了极点。

“别想了,咱这些工匠,忙出头也才刚好小康。”一旁的师兄插嘴。

工厂间,如流水一般的锻造,从来不曾间断。那血泡的双手,挥舞着麻木的铁锤,至于捶打的是烙铁还是空处,在他们的眼中早已没有区别。一把又一把兵器,被运输到了神行的兵器库里,供给会员们使用。他们义士互助会在外面打下了金山银山,工匠老头们手打断也只是领照常的工钱。

那些互助会的爪牙,在工厂的高台上看着下面,手中明晃晃的龙哨,宣示着他们的威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血丝,昼夜不分的监视着,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神行放在这里的机械。他们已经完全不像人了,如果你问他们:“工作怎么样?”,得到的答案永远是“报告!叛乱人员**人,造出了**箱兵刃,其中合格率为*分之*!”

这些血肉齿轮,向着毁灭昼夜不停的转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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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啊,可望不可及。”悠叹息。“但总要有盼望啊!”

“这话不像你啊。”竹在一旁插嘴道。

“哈哈,确实不是我的话,我这是在一首诗里看到的,名字我没在意。”悠想活络气氛。

东方竹的目光飘渺如水母,看向了空处。

这时候,悠在秋风庄的大堂里打了个躺椅午睡,把兵书懒散的盖在了头上。东方竹站在一旁,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她当真是特殊的,师傅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管她,似乎也管不了她。她的一切都被师傅所摧毁了,现在是补救无门。她的刺客生涯没了,是好事,但是和丞相的契约也崩了,这意味着她在天下将寸步难行。最重要的,她是关不住的。

“竹?”悠装作酒醉,“门口是谁?”

“门口?”竹吃了一惊,但还是扭头去看。

“哈哈哈!”悠大笑:“看玩笑的,哪有人啊!”

竹却面色依旧冷淡“奥,这样啊。”

悠心中忽然一寒,连阳光直射在身上,也抵挡不住着心中直达骨髓的恐惧。东方竹她怎么了?总不成她已经完全对世界失望了?自己曾经如行尸走肉一般,是胧虚情假意的着急套近乎,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罪孽,才终于得到了一点救赎。但自己却杀了自己的“恩人”。真讽刺啊,这天地真狭窄!连帮助自己的人都是冤家!

“竹?你怎么了?”悠一个旱地拔葱,从躺椅上一骨碌跳了起来。竹依旧无言。

“东方竹?”悠下意识的喊了全名,作为一位被招安的刺客,对竹依然是怀揣着几分敬畏。

“怎么了师傅,徒儿走神了对不起。”

“你为什么变的这么冷漠?”

“真的很抱歉。徒儿不知道在下和你存在隔膜。”竹的态度和前几天与自己交锋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你到底怎么了?”悠用力的抓住竹的肩头,使劲的摇晃。

“我……我已经不存在了。”竹双眼空洞,“我杀了很多了……我已经不想走到故事正面了。我想了很多,我把自己的出路想的太多了。”

东方竹,站在时代的悲剧大裂缝最深处,仰望裂隙之外的星空,但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她所仰望的不过是更远的悲剧。那群星不也有星轨吗?难道它们就是永远自由的吗?难道什么东西能逃脱宿命吗?后来,东方竹对于自由与理想的信条便崩塌了。误以为南宫悠是救赎,他杀了胧自己不怪他,但……感觉还是缺少了什么。自己始终被束缚,难道自己就不能挣脱这名利的链条吗?每当自己想起自由,心中便不由自主的激烈反抗,顷刻间心如刀绞。如果没有名利,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自由所带来的只是腐败……臣服于更强之人,是生存的智慧。用无用的自由与时间交换资源…………资源决定了你能走多远……

“东方竹,我明白你的想法。”悠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竹压根不屑一顾,这么说的人多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背负着他妈的社会的责任,告诉那些官老爷自己做到了忠诚,也就是给他们奉上钱财和劳动力。然后就被称为‘忠臣’。给挂个虚名。”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竹抬起了脑袋。

“啊……是。那时候我实在是太疯了,一时间失手了。”悠不知道面对滔天大罪时该表示出什么。似乎什么的掩饰或者从容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该死,不该说起这么多的。

“听起来你不觉的内疚啊。”

“嗯?啊?那个……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悠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恼怒,那种被拿捏一切恼怒,被越界的恼怒……什么思想毫无隐私可言的恼怒。

“语气。”

“什么?”悠很诧异,这都能听出来?

“你刚才在说这些的时候,反而有些得意。你和朝廷那些人说的‘穷凶极恶’之徒也没什么不同啊。”

“嗯……你要是彻底被官老爷腐化了我也不奇怪。”悠几乎放弃了。

竹却反而睁大了眼睛,“不,你没有错。”

“啊?”这回轮到悠惊讶了。

“你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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