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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崇新难道和自己不是一样的?

悠的心中不由心生怨怼,你要反朝廷,不能只为你自己啊。你是高高在上了,但是其他人呢?

回归正题,那老前辈看到礼物,(一小包金银和几坛好酒),眉头略微舒展。君子爱财。他端起茶杯:“你不会想用钱来收买在下吧。”

怎么会!那王崇新又鞠了一躬,像站不直似的:“不会不会,俺是真心崇拜您的学识和能力,才来找您!要是我是为了收买您做我的手下,我怎么会带上任职信呢!”

那中年人-下文书管他叫李某-思忖片刻,“那你能给我什么?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可别告诉我打下整个王国给我多少多少土地,那太远。你就告诉我近半年我可以得到什么。”

这李某倒是个精明人。

王崇新一愣,转而眼珠一转:“你可以得到一个归宿。”

“啊?”

“你是朝廷被剥离的乱臣,你已经无法实现自己的价值了吧?说不定……打到一半你可以……”王崇新弯腰,贴着王某耳朵道……咕唧咕唧咕唧。

那李某很震惊:“你敢拿什么担保!”

“以我这封任职信。这不但是我军的任职信,这里面我可下足了功夫,你回去好好看看!”说罢他用食指和中指扒开信封的口,让那李某看到了任职信下面的东西。

“啊啊?你疯了!”李某头发都开始掉了竟然也能如少年一般震惊,“但若是如此,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得,又一个苦命人。悠在一旁,是有苦不能言。谁叫自己现在只是以一个挑担子的呢。这王崇新,着实不配当一个起义军的领导人。他这一点也没有改革的意识,话语间全然是旧称谓与礼节。

话语间,那王崇新拉着那李某从自己身旁有说有笑的擦过。那一瞬间,王崇新的笑容仿佛一把冰锥扎在了悠身上。他人的成功……便是我的地狱。我不能容忍别人用不道德的手段获得成功……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无赖……都要死,都要死!

他怎会不知,那王崇新给李某的是什么东西……是朝廷的介绍信,这玩意想都不用想就是王崇新花钱买来的。要是钱可以购买买万物,那生命该有多贱啊!本来该在抗争中升华的灵魂,却被一箱钱串贱卖了。

悠的眼中炸出了血丝。

“喂,走了。”

“好。”

李某当上了天顺营的大人物,后来的事情自己就不知了。相传那李某和王崇新拜了把子,都不敢去确认。心中的凄凉不是言语和诗篇疑惑暴戾可以表述的。去你的,我到底是被时代遗弃而幸存的人,还是一个被时代选中而苟活的人?

他坐在训练场的一角,端着铜酒壶,一口一口的喝,仿佛自己是个大酒囊般的,直接倒。自己不爱酒,但不喝酒怎么淹死悲痛呢?酒成了他的朋友!

那一天,整个训练场的兵到了下午都没见到他们的教官出现……他们也乐意偷个懒,就都席地而坐,彼此划拳,拿石头当筹码,玩了起来。

玩到了傍晚,一群饭桶般的兵叽叽喳喳的向着食堂走去。口中喊的皆是:希望明天也能放个大假!

人都走完了,悠一个人仰望群星,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是高远的星,还是地上的一捧土?自己相信的幸福,自是星辰。但自己能否再次相信星辰呢?

悠不愿意再坐下去,他站了起来。但却无言,走回了自己的宿舍里,闻着隔壁士兵宿舍里的汗臭味和喧嚣,他往床上一摊,几乎是昏厥般的睡着了。梦里,自然是鲜衣怒马。只是可能这只是自己的梦了吧。

日子就这么过去,失去了盼头,日子过的像风翻日历,一晃眼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有弟子冒死送来信件告诉他其他人都情况,他看完就给扔了,起义?现在拿什么起义?

话说这一天,他一个人躺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场上。松软的草衬托着他愈发臃肿的身体,那征战沙场的肌肉,逐渐松弛了下来。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天空,看着云朵一朵一朵飘过,太阳逐渐从他的眼前滑落。他看着那太阳,忽感觉自己内心中也有什么在燃烧。是什么呢?他开始寻思,明明自己的志向已经不存在了啊,现在催促自己去燃烧自己的又是什么?

回顾往昔,他总是愿意冲在第一个的勇士,每一次看着那些人川流不息,他便感受到一种踏实感。

他翘起了二郎腿,思想逐渐凝聚。

那落去的太阳……那远去的故土……想起以前,自己始终追随着自己想解放整个国家的理想……林韵她是为了自由加入自己的军营的,东方竹是因为理想才毅然追随自己的……刘鸦虽然搞怪,但是在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而且从来不想离开秋风庄。就算是郑无言,那个大恶徒,他心中也是有文人的思想火花的。

所有人都有自己追随的东西,自己呢?

他测过脸,看向那一轮夕阳,层云晕染了金黄的阳光,成为了一天最后的时辰。

悠的内心仿佛有那么一瞬间被触发了。在起程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懒散的躺在地上看落日。那时,他面对许多同伴,手中握着将军印。心中是纯净的勇敢,不卑不亢的想道:“我要成为这一轮太阳,照亮其他人。”无论周围人多么鄙夷,他都坚持微笑以对。心中丝毫不觉得被嘲笑是丢脸的事情,而是把这当作了自己的修炼。想来,真是耀眼的理想啊。

悠看着落日,眼中闪烁起过往的一幕幕回忆。是的,要成为那一轮太阳。

他猛的坐起,精神上如同从万米水底挣脱到了水面上。明明四周安全,却还是不仅大喘了一口。一个月的时光如一梦啊。太阳还未完全落山,他便站着,心中剧烈翻腾起来。心中似乎有千万愧疚,千万从草丛中逆生的萤火虫(从腐草中复生),一起涌上喉头。

他猛的想要拔剑,腰间却空。心中却忽然了然:要明志,何须借剑。

他以指代剑,指向那太阳:“放心的落下去吧!在你不在的时候!我代替你照亮这些人!”

他仿佛感受到了肩膀上,那太阳以最后的炙热拍过的分量。

自己本就是炙阳,何惧于深陷冷谭之中。

他快步奔回自己的屋子,一路上摔了一大跤,全然不顾鼻梁上的疼痛。拿来剑便折返原处。他看着日光,手中的剑却是一比一划。这剑全然不是任何门路,而是随心的即兴挥舞。这一招,就叫“炽日式”!悠归剑还鞘,哈哈大笑。

后来据哪些天顺营的小兵说,他们那个教官那一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大晚上叫他们全部起床操练……这一个月都没怎么严谨的训练过,却在这一天似乎要把自己一辈子的训练全部赶玩似的,直到那教官累的都块站不起来了,才叫大家休息!

这一下整个天顺营都传开了,那教官是个疯子。

王崇新压根不在意,他当然也听说了悠“发疯”的事情。但是他觉得那么多手下犯不上他一个一个招呼,便本着早已麻木的心态给悠记了两天禁闭了作“给学员们训练过量且不给休息之过”的惩罚。

实际上并没有实施,谁敢关一个疯子。

如星火般,师傅觉醒的消息传遍了所有秋风庄前弟子。他们彼此悄然交流,这师傅可真是号人物!

不过就靠这点精神上的决然,依然不足以撼动王崇新的地位。一个疯子不会被惩罚,也很难被承认。

这一天,悠正常早起,正常叫醒了学员,心里把今天要教授的基础技巧都过了一遍……无非是些扎马步,深蹲,还有各种伏地爬行,闭气的方法,以应对战场上多变的情况。但这些还远远不够,但是也够了,反正不是自己的兵,教坏了自己也不吃亏。这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的人。这都是王崇新的诡计,他想要免费使唤我。好,我就给他来个厉害的。

悠手中令旗一挥:“继续练,今天每个人多练四十个仰卧起坐!”这些小兵体力远没到自己的三分之二,若是在这么练下去,肯定是要拉伤的。但是悠已经不顾这么多了,他愤然下令!那监督人员看着动作已经迟缓的小兵,毫不留情的踢了下去,他们喝的隔夜酒发挥了功效,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神明,能随意夺取他人的利益。

他们疯狂的打击着哪些难以达到一定速度的小兵。

悠冷冷的站在高台上,看向台下的人。这些人活该。我的人是人,你的人就不是人?

看着每个小兵都挨了揍——他们原先也都是些农民,根本不抗揍——悠的脸上才浮现出满意的神色。“都住手!”这就够了,所有人都出了血,这就偿还了自己所受的损失……

“都起来,怎么差成这样?”悠恶言骂道。他早已舍弃了一起开始的道德外壳,“明早起来给我多跑十圈!”

那些农民鼻青脸肿,谁敢说个不字?大家都低头哈腰的默认了。那监督人员却是扬眉吐气。他们可不用受罚!这是王崇新的亲信,王崇新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民,崇尚氏族。他默认自己的血亲要被派倒最重要的位置上。其他的,只有被他看上,瞧上的人,才能担任监督队队长以上的要职。

说白了悠的位置是不如监督队的。

悠自然知道这一点,心里也很膈应。被人压着实在是不妥。看着小兵都散了,他忽然胆子又回来了。“监督队给我集合!集合集合集合!”他蜂鸣般连续下令。

那监督队第一次被命令,都听了话。

“你们!所有人都和我到后山!”实际上啊,悠开始要和王崇新较劲了,自己的那股江湖义气,就不信不能打破王崇新的血脉压制。自己若是骄阳,隐没到污雨中也无损炽热。

那些监督队的就这么给悠忽悠到后山,然后领着一路走,直接跑到附近集市的酒馆里了。

一到地方,那些监督队的这才明白,这是惠顾。

“啊呀教官你怎么破费啊!”一群人这才舔起悠来。悠心中压着自己对归属感的渴望(自己是人,不是狗王,不需要被人舔),冷静的回答:“也不过是本分。”

那些人直接高兴的又蹦又跳去找座位了。悠面向店小二……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少钱,要说富裕真谈不上,要说贫穷他那钱袋子也能听个响,道:“你这里有什么酒?有500一桌的吗。”

“啊!”那小二转身去准备牛肉去了。看着花出去的钱,悠感觉到意志消沉。自己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乱世的佼佼者,但还是给战乱中的普通人贡献了金钱!

他无言落座于喧哗之中。周围的欢喜之声如斧钺钩叉般直勾勾的戳向他。

他感觉自己是笼中鸟。人情世故的笼子里自诩自由无比的鸟雀。

砰!一个监督人一个手肘,差点给悠刚喝的茶打出来。“老哥,这下可得感谢你啦。要知道我们军营里可不能随意外出。”

“啊,”悠镇了镇胃里翻腾的茶水:“这次主要是为了你们高兴,我随意。”官场话。

“好啊!这样的话我们就开动啦!”他们丝毫不顾悠落寞的眼神,啊呜啊呜的吃起牛肉来。斯文是丝毫没有的。

悠冷漠的看着他,心中非常悔恨自己为啥要请他们吃饭。这些娱乐至死的奴才!他们所注视的都是所得的,而不是创造了他们得到的东西的人。比如这盘牛肉,他们谁也不会去过问厨师以前干过什么。这么好吃的牛肉怎么做出来的。他们全部的人生就长在那张欲求不满的嘴上。

吃啊,吃啊,把欢愉吃下去,吃啊,吃啊,哪怕吃吐了,就再捡起来,不是因为自己空虚所以需要欢乐,而是这欢乐已经太平庸,直到被他们当成的空气般贱视而又依赖。那些筷子纷乱的动着……那些拿筷子的人都是掌权者,而那些牛肉再悠的眼中都变成了乱世的老百姓……它们无不惨叫起来,无不哀鸿遍野。而那些冷漠的执筷手没有丝毫停留,将那些惨叫的牛肉一下就扔进了自己大张的嘴巴里。民如草芥……历来便是如此……悠忽然感觉自己心在滴血。想那些牛奔波在草原,连的满身腱子肉,没得到“真强壮”的好评,却被人评价“真香啊,真好吃”。这不讽刺吗?难道你全新全意对待的理想,正是那当权者的食物?

他们吃啊,彼此争抢最后的酒壶。

悠看着他们,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俨然一群饥饿的狼,手俨然是捕猎的爪子,刺向桌子上的食物。

悠一个擒拿手,把酒壶夺了过来,一口全给喝了。

“唉?”“唉?”“唉?”那些人被吓了一跳,这家伙咋全喝了……但不重要,还会有下一壶的。

“教官好酒量啊!”他们一齐夸赞,如风吹便倒的苇草,随着利害关系的大风随意的变换自己的形状。

这正映衬的那一句“坚信自我保清明!”杨河老爷子真是厉害!竟然连着也算到了。

悠思维回到当下,看着这一群失心疯的人们。时代的长河中,除了礁石便是逐流的渣滓。

悠数了数盘子,一共几盘牛肉,都给吃完了。周围人的呼喊也已经乏力,他们又开始聊起了附近的地方,大家一整齐聊起了一些传闻……。悠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加入。更没办法和他们你一同假笑。

他们说,附近有一栋茶楼,战乱时还保持完好,是有人罩着,里面的服务,也是有隐藏服务的!

悠也听说过这种地方,他简称这地方叫地头蛇。但他不懂,哪怕售卖法律所不容的茶水,哪有那么大的利润去找贪官保护?

思忖着,他便忘了这一席失败的交流酒局。其中他们也和悠聊过,但无不为了利益,这些人简直就是傀儡!

但是,其中不留意的几次附和的夸张假笑,也感受到了一种安心感,似乎这些人在自己假笑的一瞬间都成了自己的朋友。他们似乎曾经一起欢笑过,哭泣过,他们为利益而委身的假面似乎也变得可亲可爱,自己成了他们之中的一部分。

这种诱惑来自千年之前,是镌刻在血液内的悸动。来自“归属感”的诅咒。现在悠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个自己,是渴望随波逐流,获得族群认同的自己;还是渴望实现理想,肃清天下的自己。

他在这两种极端想法中间徘徊,几乎被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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