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是好事吗?”徐北玄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勉强作出了符合自己身份设定和所处环境的回答,尽管他听完之后早已是遍体发凉。
“哈,哈,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愚民。”卜大叔又灌下半碗酒,“什么萧公,什么神使,什么蒙神召,全都是为了让你们安稳地呆在猪圈里,乖乖等着被宰的那天。”
徐北玄很想说一句这我都猜到了,我也是常年在网路上潇洒,见过的世面可比你多得去了……
“你应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余村长,不然他不会随便杀人,虽然看上去这个村里谁该死、什么时候死是他说了算,但他也只是上面的一条狗罢了。”
徐北玄装出一副憨憨的表情,竭力睁圆他本就不大的眼睛,一只手在脑后不断挠着,就差嘴里蹦出一句“我不到啊”了。
“余村长前天来找我要【绞肠散】,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两个时辰便可致人死命。不过近期上面给的名单应该已经全部完成了,所以我问他要这个干什么,他说他想提前送你徐北玄去见萧公。他作为村长确实有这个特权,偶尔除掉几个看不顺眼的人也无关紧要,反正你们早死晚死都对我们、对上面没什么影响,于是我就把药给了他。”
徐北玄狂咽口水,他想起在李哥家时余村长看自己的目光,那确实是一种杀意。
“小伙子,我问你。”卜大叔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想死还是想活?”
要是搁在平时那答案肯定是想活,但此时此地,这个问题要回答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眼前的卜大叔仿佛变成了在考虑生存还是毁灭的哈姆雷特……
徐北玄目光闪动,双手局促地在膝盖上摩擦了许久,方才假意答道:“卜大叔,您说的死,就是蒙神召,在去了那个世界后……那个世界是不是和村长说的不一样?”
卜大叔道:“没人知道死后会去哪里,但在山外面,死亡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外面……您说山的外面?是天使们来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外面的世界比这石硪村不知道要大上几千几万倍,山川地理,人文风物,还有那令人神往的江湖……就算我一刻不停地说,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卜大叔的头缓缓抬高,眼里多了些神采,想来是回忆起了某段美好的岁月。
经过这一通聊天,徐北玄估摸着卜大叔的心里八成也是对这荒谬的现状颇为不满的,此刻见他像已经是“进入状态”了,便开始试探性地煽风点火:“卜大叔,我想出去看看!”
“不行。”卜大叔当头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我今天本就已经说得太多了,想出去这种话你万万不可再对人提起,今夜我与你说的这些你也绝不能泄露半句,否则就算余庚福不动手,我也要亲自把你解决掉。”
说这话的时候,卜大叔身上自然而然地释放出一股慑人的威压,尤其是徐北玄如今修炼过《天任心法》,对于这种“杀气”更为敏感,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
“我知道了,那,卜大叔……”徐北玄仍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您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没想到这句话正是拍在了马屁上,卜大叔的嘴角今晚第一次浮现出微笑:“在这村里我当然是最强的,不过放眼整个江湖的话,我就只是个无名小卒了。”
“那您能教教我吗?”徐北玄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要想离开此处,终究还是自己变强才是最靠谱的。
卜大叔上下打量了徐北玄一番,道:“倒像是块练武的材料,你既对我有恩,我便答应你这个要求吧。”
有戏!
徐北玄努力压制内心的狂喜,仍是用憨憨的语气问道:“那卜大叔现在就是我的师父了?书上说拜师要给师父磕头……”
说罢他离席便要下跪,卜大叔却是一手将其托住,道:“我可不当你的师父,只不过传你个一招半式,好让你两年后的祭典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当然你得能活到那个时候。卜大叔心道。
两人重回各自座位,卜大叔又问道:“村长传你那《天任心法》,你练了多久了?”
“村长是五天之前把心法口诀告诉了我,这几天我一刻都没耽搁,就连吃饭和拉屎都在运功。”
“哦。”卜大叔淡淡地道,“那我建议你还是先别练了,这心法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
“若我猜得不差,这应该是昔年魔教的某本典籍改写而来。”
魔教的玩意?徐北玄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魔教到底只是在世人眼中有些格格不入、本质并不很坏的有活力的社会组织,还是真正的邪教性质的武装犯罪团伙……但于情于理他还是更想学些名门正派的武功。
卜大叔继续说道:“这部心法原名《殄刃心法》,乃是当年魔教教主水月棂所创,虽不甚高深,却也更加适合下级教众修习,且在搭配魔教中的蛊术后,教众个个凶狂嗜血,悍不畏死,对教主更是言听计从到了狂热的地步……啊,你应该不懂蛊术是什么意思吧。”
徐北玄心说那我可太懂了,能用这种手段控制下属的那绝壁是属于邪教性质的武装犯罪团伙了呀……
“……魔教被朝廷联合白道武林人士剿灭后,教中所藏财物、典籍等都被收缴,这心法恐怕也就是那时被锦衣卫所获,并改写成了如今的样子,虽其邪门和残酷程度远不如初,然而控制之法却是一脉相承,村长家也是世代用这心法来控制萧公近卫来确保他们为己所用。”说着,卜大叔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坛酒推给了徐北玄,又道,“不出一月,姓余的必会给你一剂丸药,那里面其实包着蛊虫。你吃下丸药后立即回家把这烈酒喝掉,那蛊虫便会醉死在你腹中,你也就不会为姓余的所控了。”
徐北玄接过酒坛,又同卜大叔谈了些不那么沉重的琐事,直至寅时方才告辞。
后半夜,徐北玄睡得不错,他梦见了和那两名友人去看演唱会,舞台上依稀是五个闪耀无比的女孩,唱着多年前流行的歌。
……
那么另外两个穿越者现下如何呢?
比起徐北玄,他的另一名友人这一世的命运要好得多。
这一世他名叫宋飞鸢,生在京城的一户官宦人家,其父官拜五品主客司郎中,其母也是当地富商的千金。就家庭条件而言他这开局可以说是简单难度了。
和徐北玄一样,宋飞鸢也是从一张床上醒来的,只不过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体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倒是神清气爽,即使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接受穿越的现实”这一段我们就不浪费字数了,直接快进到天亮。
宋飞鸢下了床,穿好衣服,正准备离开房间,不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六十来岁,瘦高个,马脸,穿着长袍,留着长须;女人年方二十,手里端着个托盘,宋飞鸢记得她是家中的侍女。
……我家居然可以请得起佣人!
而当侍女看到宋飞鸢的时候,惊得把手中托盘掉在了地上,仿佛是见了鬼一般。就连那个哪儿都看起来很长的老大爷也瞪圆了眼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