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我们不按着教材来讲。”教授谋略的邬柏负着手走进教室,把一沓纸扔到讲桌上:“前几个月楚国和离国打了一场战争,其中最大的战役是渪北平原之战。我们这两天就讲这场战役。首先,我们来看一下渪北平原在哪。”
邬柏拿起教鞭,走到教室一侧,一鞭点在地图上:“这里是渪河,从樾西的群山中发源,一路流经樾国,楚国,晏国,再汇入海中,是最大的一条河之一。而渪北平原,指的是在楚国东南部,渪河以上,在龙首山和百花山之间的这一片地区。邢桁!”
正出神的邢桁猛地抬头:“老师。”
“渪北平原在哪?”
关于地理的问题可难不倒邢桁,各种地理位置和知识以及传说他都了熟于心。邢桁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划了个圈:“差不多这里。”
邬柏哼了一声:“算你走运。坐回去。这场战役,我先做个简短的概述。楚国获胜,但损失也不小。双方的数量是离国八万,包括两万骑兵,楚国十万,包括三万五千人的骑兵。”
“但以离国的视角来看,兵力的对比不是这样的。根据我们在离军内部的人的消息,开战前离军主将石德诚预估的楚军为五万左右。邢桁,你觉得是什么让石德诚这样估计的?”
“探子的情报?”
“还有。”
“侦查队的侦查结果。”
“对于离军的情报系统我做过评价。谁能说出来,这个月的考核免考。”
邢桁立刻答到:“离国对情报工作并不重视。离国军队的探子很少并且普遍能力较差,提供的有价值的情报微乎其微。离军中的侦查队也是由战斗力较差的士兵组成,而不像别的国家军队挑选较精锐的士兵组成。这和离国的尚武民风有一定关系,他们更偏好正面解决问题……”
“好了好了,你这个月考核免考。”
邢桁还没来得及高兴,邬柏就微笑了一下:“但是,我会给你一些题目,你在别人考核的时候写完。”
邢桁丧气地往桌子上一趴,邬柏走到讲台边:“在我手下所有人都得努力。阶段性地对你们所学进行检验是督促你们努力的必须手段。但邢桁,你的题目得到的成绩不会计入我给你最后打的分。”
“好吧好吧。”邢桁难掩自己的失望。
“邢桁,自从叶珏濛走后你就是这个教室里最聪明的学生,我希望你能起到带头作用。其他人听着,我相信你们也很聪明,但你们需要加倍地努力。好了,我们继续。”
“石德诚在错误估计楚军真实兵力的情况下决定发动进攻。在这场战役之前,石德诚所面对的楚军和他估算的相差无几,为五万人左右,包括一万人的骑兵部队。在石德诚的谋划中,离军骑兵会以压倒性的数量优势从右翼和中部进攻,击溃楚军左翼,以及位于中部的主力部队。而离军左翼石德诚仅布置了数量不多的骑兵和步兵,在他的谋划中,左翼只需要守住楚军骑兵可能的冲锋就行了。但很可惜,离军左翼没能做到。”
“楚国朝廷认为这场战役可能决定整个楚国的命运,调动了一切能调动的兵力来增援。增援部队的总指挥是蓝兴,他带来了楚晏边境几乎所有的骑兵和大部分的步兵,为此楚国甚至和晏国达成了协议,主动割让了两座城池,来换取晏国按兵不动。”
“蓝兴的增援部队有大概三千骑兵组成的先头部队在渪北平原之战前遭遇过离军的先头部队。双方发生了小规模的交战,各有损失。但这次交战并没有引起石德诚的注意,石德诚和离军高层都认为这是普通的一次遭遇战。邢桁。”
“老师。”
“我讲的有点累了,你把我说的给大家复述一遍。”邬柏坐到讲台边上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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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羽歌轻声落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拍了两下紧锁着的侧门。
苏舟白和陈应嘉迅速翻墙而入,苏舟白拍了拍身上翻墙而过时不小心在墙顶上擦过而沾上的灰:“下次我们还得有个人在树上提醒。没有指引的潜入有些困难。而且这是在刚入夜的时候,那些巡逻兵清醒得很,太危险了。”
“好了,别废话了。我们分头去找我哥的房间,无论找没找到,半个时辰后在那边主屋的屋顶上集合。”
“等下,仔细听。”陈应嘉侧着耳朵:“像是有一个宴会。”
“那太好了,大部分人全在宴会上,我哥大概率在。这样,应嘉,你先检查一下所有亮着灯的房间,我和舟白直接去宴会那里。”
“好。”
陈应嘉弓着腰小跑着沿着穿过庭院,把一道门打开一条缝往里面瞧了瞧,钻过门缝,把门合上。云羽歌看了眼屋檐:“我们直接从屋顶上过去吧。对了,还是喊你本名顺口,你下次别用这个化名了,风笑,感觉怪怪的。”
“别吧,我想了好久。”苏舟白语气很是失落。
“行吧,先不提了。”
苏舟白借着柱子飞身翻上屋顶,在屋顶上走了几步:“瓦铺得挺牢。上来吧。”
两人尽量小声而快速地在屋顶上跑动着,跳跃在一间间高矮不同屋子的屋顶间。“还真大啊,肯定有不少空房。”苏舟白感叹道。
“你声音压小一点。”云羽歌瞥见远处有一个仆人提着灯笼走在走廊上,连忙对苏舟白说。
“就要到了。你看,人都在中庭里。宴会就在这吧?”
“好,不要跑了。我们去前面那个屋顶上,我们在那里应该看得清每一个的脸。”云羽歌观察了一下中庭四周。
“你要上那个屋顶的话得助跑,不然就得从外墙上爬上去。但如果要爬的话,黑暗中我可看不清可以着力的点。”
“没事。你搭我上去,我再把你拉上去。”
“我要是在黑暗中抓不到你的手,就完了。”苏舟白咕哝着站到屋顶的边缘:“这里可以吧?”
“可以。”云羽歌跳到苏舟白肩上,顿了一下,猛地一跃,攀住前面屋子的屋顶,爬了上去。
“来吧。”云羽歌伸出手。
“你再往下伸一点。”
“我在往下伸你等会就会把我直接拽下去了。快点。”
苏舟白吸了口气,猛地一跃,抓住云羽歌的手。云羽歌全身发力,把苏舟白向上拉了一些,让他足以攀住屋顶边缘爬上来。
“你比之前要重了一些。我本以为我可以直接把你拽上来的。”
“最近吃的太好了,又没怎么练武。不过我们钱不多了,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苏舟白见云羽歌诧异地看着自己,道:“怎么了?我和应嘉要打探消息,去的都是酒楼。去酒楼就难免想吃好点的菜……”
“你们还剩多少钱?”
“五两银子吧。”
“先不谈这个了。你得把长的肉减掉,不然影响你灵活性。”
“我刚才也没慢你多少吧?”
“比你以前慢了。”
“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集中在你哥身上吧。我们到屋脊上去。”
云羽歌和苏舟白爬到屋脊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观察宴会。
“还挺盛大啊。很多不是你们云家的人吧?”
“至少在场的女性……也不一定。万一我们家有人成婚了呢?”
“我看到你哥了。”
“在哪?”云羽歌一把攥住苏舟白的衣服。
“你哥挺受欢迎。被三个女的围着。在那边,金鱼池旁边的糕点桌后面。”
“好。盯住他。”
“你说这个宴会会持续多久?”
“我基本没有参加过宴会。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是参加过喽?”
“我小时候在云家,宴会肯定参加过。但我那时候小,没有人会要求我在宴会结束前不许离开。所以我一般困了就回去睡觉了。”
“你哥动了。他看样子要去和……那你你爹吗?他在和你爹交谈。”
“你说我等会要不要也见见我爹呢?”
“你疯了?”苏舟白吃惊道。
“确实。我还是保持理智比较好。”
“你哥要是……他走到我们的视野盲区里了。他要是现在进屋我们就找不到他了。”
“你别急。现在不又看到了吗。”
“你爹拍了拍你哥的肩膀。他看样子对你哥很满意。你哥又回到了中庭中央。他是不是要发表什么演讲?”
“闭嘴。”
“行。”
过了一会苏舟白道:“我感觉快要结束了。我感觉人们都有点疲倦了。戏班也到屋里应该是换常服去了。”
“你盯着我哥就行。不过刚才戏班的表演还不错。”
“你让我盯着你哥你自己看戏班表演?太不公平了吧?”
“我……只是被戏班吸引了。就刚才那一会。别的时间我也盯着我哥的。”
“那是不是应嘉?”苏舟白突然指着中庭外一道走廊的阴影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紧贴着墙壁。
云羽歌废了好大劲才辨认出一个人形:“你眼睛真尖。”
“你看你哥和那个姑娘聊得挺开心。”
“啊哈。”
“戏班穿着常服出来了。低头!”苏舟白一把把云羽歌的头按下去。
“怎么了?”
“有个人抬头望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他可能只是想看我们后面的月亮。”云羽歌往身后一指。
“你说的也是。”
“你好像挺兴奋啊。”
“我从来没参加过宴会,如果这算参加的话,那这就是我第一次宴会经历。”
“明白了。找时间带你去真正地参加一个宴会。”
“真的?”
“前提是得有时间和机会。”
“算了,我们这种人基本不会有机会的。”苏舟白失落地说道,“我还是盯紧你哥吧。”
“总会有机会的。等着。”云羽歌幽幽道。
“和今天是满月的几率一样小吧?”
“我不能说你说的不对。”
苏舟白叹了口气,扭头看了眼月亮。弯月似钩,清清冷冷又暗淡的月光散漫地泼洒下来,苏舟白的兴致突然不那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