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战斗酣畅淋漓,叔孙鸣也受到项羽极高的奖赏和赵王歇最高的礼遇,叔孙鸣对外已经成了项羽的异性兄弟。庆祝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来,干了这樽。”项羽道:“巨鹿一战,若无叔孙兄,我们不会赢得这么快。”
“将军过奖,比起众位将士,在下的功劳微不足道。”
叔孙鸣始终都表达得很谦虚,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他始终对项羽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只想尽早离开。
“兄弟还是想走吗?”英布问道,“我们一起还有很多大事要做呢,下一步就要彻底击溃章邯了。”
“谨遵将军指令”叔孙鸣假意迎合英布,暗地里打算过几日便离开。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军动作迅速,在打赢巨鹿战斗后,又以极快的速度进攻章邯最后的部队。章邯尽了全力没能抵挡住项羽,本来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毕竟项梁是死在自己手上。而项羽却拿出了少有的人君气宇,封了章邯为雍王,并全面接受秦军投降。
叔孙鸣对项羽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但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秦军二十万降卒因为军需粮草不够,和楚军发生了几次冲突,项羽一怒之下杀了所有的降卒。二十万人,如同草芥。
叔孙鸣也在坑杀降卒当晚离开了楚营,他想返回泰山,在天下太平之前,他不打算再出江湖。
对于项羽的残暴,叔孙鸣也并不特别吃惊,常年在咸阳的生活他早见惯了残暴。他现在唯一的幻想就是齐地不要发生像新安和咸阳一样的事。
回到泰山,叔孙鸣看到旧时练功的那片空地,很久没有回来了,师父去世后,便只身一人去了咸阳,只是单纯地厌倦泰山这里的清净。现在重回这里却偏偏是想重新回到这片宁静。
叔孙鸣打算重新整理一下这片空地还有以前住的茅屋。还好,茅屋一切都没变,除了院子里也都是些杂草以外,屋内基本没有什么破坏。于是叔孙鸣在院子里施展曾经练功时用的腿法来清理这些杂草。
“踏雾登云!”叔孙鸣猛一下跳起几丈高,一个翻转,两脚重重落地,院落里的土全被震开,变得稀松。又一招“拨云见日”,原地扫腿一圈,掀起的腿风,把所有的碎石杂草全都和地面分离散在院落四周。
接着自己拿着扫帚把院落清理出来的杂草碎石都弄到了外面,打了水把茅屋重新整理了一番。忙活完太阳快落山了。祭扫完师父的墓地,总算可以歇一会儿了。
叔孙鸣抓了一只山鸡,逮了条大鱼,准备饱餐一顿,未曾想突然冒出一人,嗖一下把山鸡抢走。步伐之快可以和叔孙鸣并肩。叔孙鸣把鱼藏好后接着去追。此人脚力虽好,但似乎并不擅长飞檐走壁,只是在地上极速奔走,叔孙鸣擅长凌空飞跃,不一会儿就接近了那家伙。一个飞石就打中了他。
“你是何人?”叔孙鸣问道,“你管我何人?!”说罢那人一个骨碌躲开,又要逃跑,还是被叔孙鸣一把抓住。那人身材矮小,大约只有不到六尺高,全身破破烂烂像个野人。叔孙鸣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不是个简简单单的难民或者乞丐,就打算留他一起吃饭。便说道“我不打算伤你,只是我在这泰山实在闷得慌,你是唯一一个来这泰山的人,怎么样,我还有条鱼,咱们今天一起把这鸡和鱼烤了吃吧。”“想不到老哥如此大气,小弟遵命就是。”那偷鸡贼道。
叔孙鸣带着那偷鸡贼来到茅屋,生了火,那小贼倒是很勤快,抢着把鱼和鸡拿过去收拾,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得干干净。干活手法极为熟练,不像是个流民,倒像个见过世面的人。
叔孙鸣道:“还不知你姓名呢。”
那人道:“小弟贱名蒯亮,本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叫啥名,是后来我的主人给我起的。”
“喔?那你主人叫什么?”叔孙鸣问。
“蒯通,别人更多都叫他蒯彻先生。”蒯亮答。
“你这一身轻功是你的主人教你的?”叔孙鸣问道。
“不是我家主人教的,是我天生就跑得快,小时候没爹没娘,就在海岳那一带寻吃的过日子,后来发生战乱,我遇到了主人,我主人给了我吃的,还叫我认字。”蒯亮答。
“你主人待你不错,怎么又和他失散了?”叔孙鸣问。
“去年我随主人到临淄,结果那里打仗,人来来往往到处跑,我就找不到我主人了。”蒯亮答。
叔孙鸣见这蒯亮还算老实,再加上未习得任何轻功却能奔跑如同山林野兔一般敏捷就打算留下他。
“你愿意留下来,还是继续去寻你主人?”叔孙鸣问,“主人我一定要寻到,但眼下我衣食无着,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肚子了,我想留下。不过,我会帮你做活,但我不能认你当主人,我已经有主人了。”蒯亮答。叔孙鸣见蒯亮倒是十分忠厚就答应了蒯亮的请求。
“还不知恩公的尊姓大名呢,恩公对蒯亮的大恩,蒯亮定当做牛做马报答。”蒯亮道,叔孙鸣道:“你不必这么抬举我,我姓叔孙,单名一个鸣叫的鸣字,你主人教过你我名字的这几个字吗。”“嗯,主人教过,恩公的姓是贵姓,全名我都能写得。”蒯亮答。叔孙鸣道:“虽然你很机灵,但有一条,我是个习武之人,我在练功时你不得偷看和偷学,若要被我发现,你就自己下山去寻你主人去吧。”“先生对我有大恩,在下岂能做这等下作的事。”蒯亮答。
叔孙鸣见鸡和鱼都收拾好了便要拿来烤,蒯亮却又先一步用刀将鸡和鱼身上各切下来一小块单独用木条串起,对叔孙鸣说:“这小块的肉是小弟吃的,其余的小弟也会帮先生烤好,请先生慢慢用。”叔孙鸣从楚营带了些酒回来,问蒯亮是否能陪自己喝几杯,蒯亮连忙挥手说自己并不能饮酒。
望着月亮和遥远的泰山顶,叔孙鸣心里的落寞稍微减轻了些。重返故地并没遇到多余的麻烦,倒是收留了一个机灵乖巧的小兄弟。叔孙鸣打算在泰山消停地过上一年,不去理会山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