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侠继续走了两三天,来到怀庆府府治所在地河内县,在河内县沿着沁水北上。这沁水是黄河的支流,发源自沁源县西北太岳山东麓的二郎神沟。当时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天开始下雪了,沁水开始有点冰封了。众侠沿着沁水逆流而上,经过泽州、平阳府、沁州等州府,来到了沁水的发源地沁源县。此处离汾州介休县已不远了,众侠打过尖后又在路上走了两三天。来到介休县县城外,已经是十一月廿一的申牌时分了,天已开始擦黑。此时朱常鸿的伤也痊愈了。
这介休乃山西一普通县城,别说大明的京城顺天府,就是那福王封地洛阳也比不上,不过幸好晋中一带商业发达,故此入夜了介休县也不会太寂寞荒凉。众侠进了县城,雪便下得更大了。众侠跟着原剑平在县城中心大街一直走。远处渐渐看见一家酒楼的牌匾“元宝楼”,原剑平一边走一边指着那元宝楼对众侠道:“如果我们镖局走镖路过晋中,都会在我那老友孔方兄那打尖。”
众侠正想走过去,只见一台八人抬的大轿子从转角处转了出来。一个肥乞丐扑上前便要去抱其中一个轿夫的大腿求乞。那轿夫抬脚便要踹那肥乞丐。原剑平手疾眼快,扬手一枚铜钱便打了出去,正中那轿夫膝盖上的穴道。那轿夫站不稳,单膝跪下。那枚铜钱却正好落在那肥乞丐行乞的钵中。轿子其中一个轿夫站不稳,轿子一侧,轿中人惊叫一声,然后便骂骂咧咧的出来。众侠一看,那是个四十出头的富商,身材高大,国字口面,身穿锦缎,好不气派。那人一出来看见一轿夫跪倒,不由分说,上前便掌掴。
那轿夫吃了一耳光,半边脸肿了。他捂着那半边脸哭诉道:“主人,不干我事,小人轿子抬得好好的,这天杀的乞丐上来讨钱。小人正想踹开他却不知道为何膝盖一麻,然后便跪倒了。”那富商听说,骂了一句:“你娘的,这年头咋乞丐越来越多?”起脚又要踹那乞丐了。原剑平第二枚铜钱正要出手,此时听得有人大叫:“郝相公且住,和气才能生财嘛!”众侠又一看,看见从元宝楼中跑来一穿着毛绒大氅的长者。
那长者过来向那郝相公赔笑道:“乞丐身上脏,玷污了郝相公的靴子便不好了。”那郝相公道:“话虽如此,但孔掌柜,我方才在轿子中受了一惊,不惩治一下这刁丐我气难消!”孔掌柜道:“好说好说,老朽在元宝楼中特备水酒,请郝相公赏光过去喝酒定惊。”郝相公装作面有难色地道:“我还约了生意上的伙伴商量事呢......”孔掌柜道:“不妨,麻烦郝相公把他们几位都请上,都来老朽的元宝楼一聚!”郝相公闻言,指着那肥乞丐道:“我就看在孔掌柜替你求情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了!”说完上轿子便走了。
那孔员转身外给了肥乞丐一锭银子,让他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肥乞丐道:“谢谢孔掌柜的美意,可是我还在等我们帮主呢。”孔掌柜正要说话,听得后面有人说道:“孔方兄请喝酒却不叫上老友啊?”孔掌柜头也不回地道:“哈哈,你这剑镖头老说我吝啬,却只向人家施舍一文钱,老朽都替你害羞啦!”原剑平带着众侠上前,孔掌柜转身向众人施礼。原剑平也笑道:“老夫当然是‘贱’镖头啦,一把年纪了,这天还下着大雪还要出来到处走镖。”说完便逐一向孔掌柜引见众侠,众侠这才得知这位员外便是孔方。
孔方道:“那快请各位贵客到小店避避风雪,喝杯水酒驱驱寒气吧。”原剑平边走边问孔方:“方才那郝相公是何人,蛮横非常!”孔方低声道:“那人是介休本地的一豪强,名叫郝孝义,是山西最大的票号通天票号的大掌柜,和山西巡抚娄舞阳大人、山西布政使林凌云大人都是至交好友,财雄势大。稀稀松松练了些武艺,却以为武艺高强。他虽然武功马虎,但他胞兄郝忠仁却是恒山派掌门,故此在本县欺男霸女、巧取豪夺。他有五个既是通天票号的合伙人又是一起练武的,分别名叫靳良玉、陈攀、朱峥、张泓、何猛。方才他说约上几个人商量事,应该就是这五人了。这五个人都是为富不仁的晋中一霸!”
朱常鸿奇道:“这郝孝义在此间作恶,本县百姓不报官?”方才原剑平引见时没说朱常鸿是当今皇叔,故此孔方不知道朱常鸿身份,当下便道:“这郝孝义既然勾结了巡抚和布政使两位大人,本县的县令辛蕙笙当然不在话下啦,哎,老百姓是有冤无路诉的了,不知道这黑日子什么时候到头。”朱常鸿听得不做声,默然记住。邓清不解道:“孔掌柜为乞丐解围我明白,但也犯不着费钞请那郝孝义吃饭讨好他吧?”孔方道:“老朽前几年才刚从山东迁移到山西,吃上几年安稳茶饭,遇到事,能忍则忍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说着说着,众侠进了元宝楼,孔方唤来伙计准备酒菜,便招呼众侠上二楼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