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一中年妇人抱着一婴儿出来了。许锡毅笑着引见道:“这是鄙人的荆妻谢氏,这是刚满周岁的小儿许廷。”谢氏向众侠道了个万福,婴儿便哭了起来。谢氏赶忙摇着拨浪鼓唱道:“天皇皇,地皇皇,莫惊我家小儿郎。倭倭来,不要慌,我有戚爷来抵挡......”许锡毅听了又感叹道:“戚家军自嘉靖三十八年成军,自成军之日起,总人数也就三四千人而已,却经历六十余年,南北水陆大小数百战,沿海抗倭,北御蒙古,万历入朝都未尝一败,唯一在浑河一败便全军覆没了,从此世间再无戚家军,可惜可惜啊。”
众侠都惋惜不已,邓清安慰众人道:“但后来倭寇再也没敢侵犯大明,戚少保在天之灵也应当欣慰吧。”阮鹤亭摇头道:“非也,万历四十一年,那年我还在武当学艺,听闻倭奴入寇浙江杭州钱塘县,却被一群武者打退了。”邓清一听喜道:“那群武者应该也是英雄侠客吧?”阮鹤亭道:“这个不清楚,听说是一个名叫‘邪王门’的门派,为首二人人称‘大邪王’、‘莫魔君’,这名字已经够邪气的了。”
许锡毅接口道:“驸马说得对,鄙人来贵州避世前听说这‘邪王门’的祖师爷却是那隆庆年间的丹阳大侠邵方。后来那邵方因为得罪了首辅张居正被杀,他那幼子邵仪也差点殒命。后来邵仪被救出后创设了‘邪王门’,可能是因为幼年的遭遇吧,邵仪有点愤世嫉俗,行事有点荒诞怪癖。”邓清道:“我不管,反正杀倭寇保家卫国的人再邪也邪不到哪里去!”
朱常鸿看见许锡毅儿子刚满月,也不好意思开口让他跟自己去贵州出生入死一趟,于是便道:“抱歉叨扰了许庄主这许久,既然我们有皇命在身,也就不敢久留了。”许锡毅急道:“诸位急着要走,是否鄙人照顾不周?”朱常鸿道:“实不相瞒,我们此次到西南一行而来,其实是有皇命在身。”说完把天启命众侠到贵州织金协助平定奢安之乱的诏书拿出,许氏一门急忙焚香跪拜。许锡毅道:“诸位即便军情再紧急,饭总是要吃的,也总需要休息的啊。眼下也不早了,要不先在寒舍打个尖,明早再一早赶路?”
朱常鸿觉得再推辞就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便拜谢过许锡毅的好意,于是众侠便留宿绿竹山庄一宿。翌日,众侠起个大早,许锡毅早已命人做好早饭,众侠饱餐一顿。临行前,朱常鸿对许锡毅道:“许庄主,贵庄毗邻安贼作乱的贵州,要小心为妙。”许锡毅笑道:“谢殿下关心,蔽庄隐蔽,当初殿下存心找也找不到。故此鄙人想,蔽庄暂时还是安全的。何况安贼既然起兵造反,那就是要和朝廷争天下,相信他也知道要争取民心,不可乱杀人的道理吧?”
朱常鸿听了心中不快,道了声告辞便走了。许锡毅也知道自己失言,也不多说,送众侠离庄。一路上,邓清道:“师兄是因为看见许师兄儿子还小,所以不忍心邀他出山相助吧?”朱常鸿听了笑道:“罕见啊,清师妹也懂人情世故了?”邓清道:“何止,我还看得出庄主师兄说安贼要和朝廷争天下,应该不会乱杀人时,师兄不高兴呢。”朱常鸿尴尬道:“呃,那岂不许庄主都看到我的面色难看了?”邓清道:“应该是了,不过我就是喜欢师兄的率直!”此话一出,邓清觉得自己也失言了,面红了一下,偷眼看看朱常鸿,朱常鸿倒是若无其事,但见郑翠翎面上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