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侠出了平海卫,上了船,便命扬帆向东。徐光启一家正要回松江府华亭县老家,于是便顺路坐上了众侠的船了。当时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一叶孤舟,向着北方行驶。舟行两日,朱常鸿和郑翠翎在底舱的窗洞中向外瞧去,只见白天的日头、晚上的月亮,总是在右舷上升,左舷落下,显然座船是径向北行。大海中航行,闲来无事,郑翠翎便邀朱常鸿到甲板上共赏海景。
二人上得甲板,清爽的海风迎面吹来,好不醉人,朱常鸿闭起双目,感到无比舒坦。还没等朱常鸿享用完,郑翠翎突然问道:“师兄舍得菲儿姑娘就此离去?”朱常鸿睁开双眼,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郑翠翎会有此一问,于是便答道:“但是她父兄用老百姓来威逼我们交还菲儿姑娘,不舍得也没办法啊......”郑翠翎笑道:“然则师兄真的不是舍得菲儿姑娘?”朱常鸿道:“呃,同生共死过,说舍得是假的,翠翎师妹为何有此一问?”郑翠翎道:“因为小妹看得出,菲儿姑娘对师兄是有情谊的啊。”
朱常鸿解嘲笑道:“都是侠义道的情谊啊,不必大惊小怪。”郑翠翎微微一笑道:“师兄你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莫非你真听不懂她那句‘如果报国救民就是姓朱的话,那我便姓朱了吧’,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么?”朱常鸿苦笑道:“那只是菲儿姑娘驳斥她父兄,一时所说的气话罢了,可能也没多想吧。”郑翠翎又道:“师兄你是不知道当初在梅兰山之时,我们碰着菲儿姑娘保护小公爷夫妻二人,师兄那时候还在福清县保护戚公祠。菲儿姑娘看见我们,张口便问你去哪了。”
朱常鸿又笑道:“先前菲儿姑娘一直都看见我和诸位一道,不见了我当然会问,何足怪哉?”郑翠翎嘟囔道:“师兄你就不认吧,菲儿姑娘喜欢你,但是黄表兄却是喜欢菲儿姑娘的......”话没说完,只见黄睿上得甲板来道:“常鸿啊,清姑娘晕船晕得厉害,你下去瞧瞧?”朱常鸿看见有借口避开郑翠翎的逼问,便一口答应下去看望邓清了。二人来到邓清所居住的船舱,只见邓清面如白纸。原来大海波涛颠簸,邓清自幼在陆地长大,这几天晕船,又苦于船中没有乌梅,整天介呕吐,叫苦不迭,一直都是范苑萍和于瑞雪二人照顾着。
朱常鸿问范苑萍道:“皇嫂,清师妹她有否大碍?”范苑萍道:“旱鸭子初登船出海,习惯就好。我已用厨房中的鲜姜片,让清妹内含外闻,又用手指掐了她手腕上的内关穴,那边还煮着水,准备加醋呢,希望能让她没那么辛苦吧。”正说着,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船身猛烈一侧,众侠一起跟着船身侧一倾,几乎摔倒,跟着半空中海水倾泻,直泼进舱来。甲板上水手高声大叫:“西洋海盗船!他们开炮轰击我船!”这一炮打在船侧,幸好并未击中。
过不多时,西洋海盗船又是一炮轰来,正中船头,船上登时起火。众侠急忙指挥水手提水救火,忽见上层舱中又冒出一个火头来,柳生十兵卫双手各提一大桶水,踢开舱门,直泼进去,将火头浇灭了。朱常鸿、郑翠翎刚走出舱门,只觉座船不住的团团打转,原来适才间海盗船一炮打来,将船舵打得粉碎,连舵手也堕海而死。众侠上得甲板,只见船后不远处有一艘西洋海盗船追着赶来,桅杆瞭望台上有个洋海盗用望远镜望来,然后叽里呱啦地向下招呼。他头顶的黑旗上白森森的骷髅头显得特别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