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慎道:“各位父老,本官知道,各位都是担心周员外郎被解回京师后的安危,但是,各位如此殴打公差,甚至打死官员,岂不是平添了周员外郎的罪孽!?如果周员外郎原本是被诬陷的,那诸位为救员外郎而杀官,那员外郎岂不是没罪也变成有罪?”周文元求问道:“寇大人,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寇慎道:“要找一个在朝中能和魏老公分庭抗礼之人啊......”仇无尽一拍大腿:“对啊,我们怎么忘了朱兄弟呢?”
此时徐吉看见苏州百姓都停下手了,顿时便又神气十足地走出来,指着仇无尽等人道:“好啊,你们打死官差,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要和九千岁做对头?”寇慎低声对仇无尽道:“甭慌,此人便是魏忠贤手下一条狗罢了,只要找一条比他更凶的狗便可制住他。”仇无尽想起了文之炳,便让人把文之炳从粪坑里捞了上来。文之炳委顿不堪地道:“应天巡抚也在粪坑里,把他也拉上来吧。”
仇无尽一听大喜,忙让人把毛一鹭也捞了上来。那毛一鹭秽臭难近,仇无尽捏着鼻子过去问道:“毛巡抚,苏州百姓唯恐周员外郎被冤枉,故此抗拒东厂逮解员外郎和缇骑们闹了一些小误会,巡抚大人不会怪罪吧?”毛一鹭看了看怒目而视的颜佩韦的五人和手持利刃的浙东四义,甚至张孝、寇慎也站在苏州百姓一方,己方的东厂番子方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近况犹在目前,故此颤声道:“不怪罪,苏州百姓无罪。”
徐吉看见自己的上官应天巡抚毛一鹭都如是说,也便不好说什么了,但也不可以向苏州百姓示弱,便道:“好,苏州百姓可以无罪,但是周顺昌是必须带回京的!”忿无穷正要发作,被仇无尽摁住。仇无尽低声道:“你怕阉党没口实治周大人的罪?”忿无穷道:“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周大人,让忠良含冤而死?”仇无尽道:“上京,找朱兄弟!”忿无穷点点头道:“四哥说的是!”
此时寇慎对一众苏州百姓道:“既然巡抚大人恕诸位无罪,诸位可放心各自归家。朝廷必定会公正审理员外郎之案。”苏州百姓方才被寇慎的火铳一下,才冷静下来,此时回想起方才自己抗拒官府,不由得后怕,然后听得寇慎说自己无罪,便逐渐先后退去。忿无穷问仇无尽:“四哥,此时我们该如何是好?”仇无尽道:“员外郎要逮解上京了,我们也要上京找朱兄弟,越快越好,免得员外郎到了诏狱被折磨!”
三个师弟听得仇无尽如此说,都觉得事不宜迟,便立即启程。出了吴县县城,来到运河渡口,浙东四义看见一艘官船沉了,落水的东厂番子在运河里挣扎,黄宗羲指着那些狼狈的番子哈哈大笑。浙东四义上前向黄宗羲道谢道:”谢谢黄公子相助之恩!“黄宗羲急忙还礼道:”四位侠客,小弟何曾相助于四位?“仇无尽于是便将在运河无锡段文之炳刁难,黄宗羲误打误撞帮了一忙之事说出。
黄宗羲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弟岂敢领功?“忿无穷又问为何官船沉了,番子们全掉进水里。黄宗羲道:”这群魏阉走狗想坐船到余姚捉拿家父,被我凿沉了官船了。“恨无际、怨无量、忿无穷三个听后轰然叫好。仇无尽心想,忿师弟为人鲁莽,可能会在上京路上给自己惹麻烦,故此道:”既然先前我兄弟四人受了黄公子的相助,忿师弟,你到余姚去相助黄御史去抵御阉党吧。“忿无穷答应了一声,便跟着黄宗羲走了。
朱常鸿听完仇无尽的诉说,脸上不由得涌起一阵忧愁之色。仇无尽察言观色,问道:”朱兄弟何故烦恼?“朱常鸿便把李开疆的阴谋说了出来。仇无尽问道:”朱兄弟从何得知此消息?“朱常鸿低声道:”不是别个,正是令师老邪王邵仪老前辈。“仇无尽大喜过望,险些叫出声来。朱常鸿道:”此处人多口杂,稍后回寒舍再细说。“浙东三义点头,跟着朱常鸿等回了夏王馆。
路上,朱常鸿思绪万千:”究竟是先搜捕李开疆呢、还是先保护火药库和水源、抑或先入宫面圣禀明周顺昌、黄尊素等人的冤情呢?“正在朱常鸿烦恼之际,听得郑翠翎叫道:”梁都统,你来得正好啊!“朱常鸿抬头一看,果然是亲军都卫府都统梁轩迎面走来。朱常鸿大喜,挥手招呼梁轩。梁轩上前行礼道:”几位,好久没见了。卑职刚好有圣旨到辽东交付与几位。”朱常鸿忙问:“圣旨何在?”梁轩捧出圣旨,正要宣读。郑翠翎一手拦着道:“此时在大街上不宜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