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翠翎见制住了林凌云,便想上前解开慧眉师太的穴道,但就是无论如何都解不开,又见溪泉道人败象毕呈,心中大为烦乱,不知如何是好。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溪泉道人要人相助,失了抵抗力的慧眉师太也要人保护,郑翠翎暗自思量:“这黑贼本领太强,我上去助溪泉道长,也未必是他对手。慧眉师太已被点了穴道。此时无论郝氏兄弟和金智钊都分身不暇,我要保护她只怕也应该绰绰有余!”那边朱洪联手对郝忠仁、浙东三义对金智钊都已占据上风。
段贤更是恼怒郝孝义私通林凌云运送炮弹上城楼,让郝忠仁炸死炸伤京师那么多无辜平民,一招狠胜一招,一招快过一招。郝孝义那三脚猫功夫哪里抵挡得住,险象横生。段贤却貌似不想让郝孝义死个痛快,故意不攻击郝孝义的要害:一招“艄公摆渡”,让过郝孝义一剑,一掌推开郝孝义剑柄,一剑本可以直刺郝孝义咽喉取其性命,但见快要刺到,剑锋一转,把郝孝义的左耳削去。郝孝义杀猪似的大叫。郝忠仁听得胞弟惨叫,稍一走神,右腿被洪一贯八卦刀划伤,幸好刀伤不深。段贤手一翻,长剑又在郝孝义右脸划出一道血痕。郝忠仁知道弟弟情况危急,正想后退保护,左手袖子又被朱常鸿削去。
那边厢只听得李开疆纵声长笑道:“这一回你该撒剑了吧?”青光疾闪,长剑朝着溪泉道人的虎口刺来。溪泉道人举剑相迎,李开疆剑法奇幻无比,忽然剑锋反弹,向上一绞,说到“撒剑”二字,只听得“当”的一声,溪泉道人的长剑果然应声脱手,飞上了半空!李开疆,身形疾起,倏然间已到了朱常鸿身前。朱常鸿大惊,连忙拔剑迎敌。李开疆在离他一丈之外,已取出了麻绳,唰唰两绳,第一绳扫过,把朱常鸿头上的翼善冠和网巾扫落,朱常鸿登时披头散发。
第二绳闪电般的便朝着他的面门抽击!绳声呼响,劲风扑面,朱常鸿一剑刺了个空,急切间撤不回来护身,要躲闪亦来不及,眼看这一绳打下,怕不要把他的面目打得血肉模糊?就在这生死刹那间,朱常鸿忽觉鼻尖上冷风掠过,麻痒痒的有点儿难受,忽听得李开疆恨恨骂道:“蠢货,你从这城门楼跳下去,找死吗!?”话音刚落,麻绳收回去,拦腰卷住刚从城楼跳下的郝孝义。
原来郝孝义看见己方四人都救不了自己,自己又一剑一剑被段贤挑了眼、割了耳,削了肉,实在忍受不了,便要从城楼跳下逃生,幸好比李开疆收回麻绳卷住,也因此救了朱常鸿性命。朱常鸿惊魂未定,下意识地举油一抹鼻端,只见衣袖上一点殷红,一片污泥。原来李开疆的绳梢轻轻在他鼻尖碰了一下,抖落了绳梢上的一片泥土,黏在他的鼻子上,同时刮破了他鼻尖阶一点表皮。绳法之奇妙,当真是匪夷所思!朱常鸿吓得目瞪口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溪泉道人刚刚拾起被打落的长剑,见状大惊,拼着豁出性命,便冲过去,李开疆笑道:“王恭厂的火药库我已经炸了,你是我手下败将,我也不想再难为你了,你却不识好歹,还想与我较量么?”长绳一抖,将郝孝义便往溪泉掼过来。溪泉大骇,自己在江湖上打滚几十年,从来没见过如此用麻绳卷着人击敌的,本能地往后一退。麻绳去势已尽,李开疆把麻绳一抖,把郝孝义收回来,但郝孝义手中的长剑却向溪泉直飞过去。
溪泉用自己的剑拨开飞来的长剑。李开疆见阻了一下溪泉的攻势,便哈哈笑道,“诸位,失陪了!”当下转身把麻绳绑在城垛上,自己抱着郝孝义,用麻绳缠着手臂,一直滑下城去。金智钊见李开疆和郝孝义逃了,护手钩一舞,逼开浙东三义,学着李开疆一样用麻绳缠手滑下城去。仇无尽马上追上前,一刀砍断麻绳,金智钊便从半空掉下来。那时李开疆已经落地,见金智钊从半空中坠下,李开疆纵身一跃,双掌拍向金智钊背脊。
金智钊跌势稍为减弱。李开疆借力再次落地时,双手接着金智钊,转了十几个圈,用太极拳转移了金智钊跌落下来的冲力。金智钊这才安全落地。郝忠仁见自己弟弟和李金二人逃了,林凌云也落入敌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看见刚才李开疆以太极手法让金智钊平安落地,自己也应该可以,大叫一声:“也请李兄接住我!”当年李开疆拜郝忠仁为师,但此时郝忠仁为了逃命也顾不及血多了,竟然称呼自己徒弟为“李兄”,说完便往城楼下跳。
哪知道突然起来一支箭飞过来,射中郝忠仁左大腿,然后接连三箭,把郝忠仁四肢钉在西便门城墙上。郑翠翎皱眉道:“难道是丹姐来了,不对,她不是应该随着毛文龙攻打鞍山驿的吗?怎么回来了?”李开疆一来刚逃离京城,此时尚在大明境内,还没完全脱险;二来己方郝孝义身受重伤,也不敢久留,背起郝孝义便和金智钊狂奔,一眨眼功夫已无影无踪了。段贤大喊要去追杀,朱常鸿道:“段贤弟休追了,到京城中看看恒山派和晋商歹人有没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