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另一个微胖的太监带着随从来到井儿峪,不消说,此人便是郑贵妃的另一个贴身太监刘成。原来明代宫廷,宦官出宫不能久待,故此先前庞保便让随从回宫让刘成来替自己监视红封教,自己才可回宫复命。李开疆看见刘成来了,便想再找机会对刘成说出自己让红封教就范的方法。当晚,李开疆又找了刘成,把同样的话跟刘成说了一遍。刘成“嗯”了一声后,问道:“庞老公如何处置?”李开疆支支吾吾道:“庞老公……未置可否……”刘成道:“此事我已知悉,你可退下了。”
李开疆一面无趣地退出房间,心想:“这两个阉人为何如此难对付?”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万历四十三年的春节了。李开疆心中哀叹道:“这已经是我离开义父的第三个春节了:第一个在恒山派上过的;第二个在杭州府钱塘县,现在已是离开义父的第三个年头了,反明大业仍然毫无头绪……”
过了个年,清明又到了。这一天,井儿峪内红封教众人人人忙碌,李开疆大惑不解,向孔道一打听,才知道教主郑贵妃到了。李开疆知道后心中暗喜:“庞、刘两个阉人不忍心做的事情,我就直接告诉郑贵妃吧!”庞保带领红封教众人,打开关隘。关隘前焚起香烛,开放新土,关隘城墙用清水涤净。午饭过后,刘成带头开路,一顶红色八抬大轿抬进关隘。
这仅仅的一顶八抬大轿本非郑贵妃排场,但因为郑贵妃今行乃不能见光的勾当,也就不能太张扬了。原本明代妃嫔本不得擅自离宫,但郑贵妃恃着万历皇帝的宠爱,说清明要到大兴县扫祭郑家祖坟,得了皇帝准许。但轿子一出了京城,郑贵妃便命轿夫折向东方,直奔井儿峪而来,督促红封教替自己办事。
轿子进了关隘,刘成扶着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贵妇下轿子,庞保带头跪拜,红封教众人一起下跪,口中齐念:“红封圣教,千秋万代;贵妃教主,永享仙福!”李开疆、鲁俊一起也下跪,口中胡乱哼哼。郑贵妃走在事先铺好的红地毯,进了大殿当中坐下,开口便问:“马三道,你好大的胆子,本教主自去年八月命你所办之事,为何到今年三月了,还没声息!?”马三道颤抖地跪禀道:“只因属下外甥张差为人生性粗心莽撞,他去办此事,恐坏了大事……”郑贵妃眉毛一竖,怒道:“如此说来,本教主的事,就不用办了!?”
马三道捣蒜似的磕头道:“属下死罪,属下不敢!”郑贵妃骂道:“俗话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若不听本宫调度,留你红封教何用!?”李开疆一听郑贵妃对自己的称谓由“本教主”变成“本宫”,又说“留你红封教何用”一语,知道时机成熟了,便出来要向郑贵妃禀道:“小人李开疆乃新近加入红封教之人。”红封教众人和鲁俊都一怔:“此人现下出来有啥图谋?”郑贵妃也问到:“你既然知道自己新近才加入本教,人微言轻,有何话要说?”李开疆道:“马副教主和张护法对此大事有所顾虑,不便直说,只好由小人开口。”
红封教众人听得,既好奇又感恩:“想不到这李开疆肯说出我们的心声,但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呢?”郑贵妃便问道:“有何顾虑?”大家都不敢说话,静静地等待李开疆回答,在场静得连根绣花针掉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李开疆道:“张护法自知此一去九死一生,而且厂卫爪牙必定对张护法严刑拷打,到时候牵连到整个红封教,那就是大祸了。”郑贵妃问道:“哦,李开疆,你既然能把此事说出,想必已经想到法子妥善解决此事了?”
李开疆道:“教主真乃冰雪聪明!既然张护法有后顾之忧,解决了护法的后顾之忧,张护法便可安心为教主办事了。保护好教众各位副教主和护法的眷属便是最好解决后顾之忧的法子。”红封教人众和鲁俊一听,都咬牙切齿,心中大骂李开疆卑鄙。郑贵妃欢笑道:“呵呵呵,好法子,李开疆深得本宫欢心,就按他说的办吧。”庞保、刘成无奈,上前一人一个带走了李玉桦和张巧巧。
红封教人众一阵骚动。郑贵妃想到,红封教万一狗急跳墙,突然发难,自己这边的两个太监八个轿夫对付不了这群教众,于是便安抚道:“其实诸位大可不必过分担忧。如果张护法失手被擒,本宫作为今上宠妃,自然有打救之法。”马三道、李守才还想说些什么,张差就抢先就说:“既然贵妃教主有通天之能,张差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郑贵妃多年夙愿终于达成,忍不住高兴得拍手道:“很好,事成之后,本宫把自己在大兴县的良田给你夫妻二人几亩,保证你二人下辈子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