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对一家人道:“叫魏姑娘前来,说贵客要见她。”魏忠贤方才的烩菜吃出了当初妻子蒋氏的手艺,心中原本在想:“那厨娘不会刚好就是本督那老妻吧?”此时听得肖氏说厨娘姓魏,心中大石才放下来:“看来是本督自己想太多了,天下哪来如此巧合之事?”肖氏看见魏忠贤的表情又变得有小许失望,便问道:“魏老公不想见厨娘了?”魏忠贤道:“也不是,既是同乡又是同宗,见见也好。”
其实田氏一家一直都以为魏忠贤本姓李,可能以为“魏”是皇帝赐姓,魏忠贤以此为荣故此说自己也姓魏,肖氏也不敢多问。不消一盏茶光景,家人把魏姑娘带到。魏姑娘来得寿堂,向田尔耕和魏忠贤深揖鞠躬。魏忠贤道:“你也是肃宁人,也姓魏,也算是本督半个亲戚了。免礼抬头,让本督好好看看你!”魏姑娘闻言抬头,魏忠贤定眼一看,这不就是自己十多年朝思暮想的女儿魏小兰是谁?
魏忠贤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擦了擦眼睛,除了十多年过去,女儿平添了几分成熟韵味外,相貌基本没变。但还没等魏忠贤认定,魏小兰看见座上宾是魏忠贤时,扭头便逃。此一逃让魏忠贤再没犹疑了,立马喝令道:“拦住她!”田府家丁和魏忠贤的随从以为此女得罪了魏忠贤,急急上前来追堵拦截。此时田府一家人见状,跳将出来,一对拳头穿梭,把田府家丁并魏忠贤随从打得东倒西歪。
此时魏忠贤也怒了,急急从座位下来,对着追截围堵魏小兰的随从一人一耳光掌掴道:“我叫你们拦住这位姑娘,何时让你们动粗!?”那为魏小兰解围的家人便是鲁俊,他拉起魏小兰手道:“小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大不了我们还回去卖桂花糕,总比受这些无礼之人气强!”说完转身便走。魏小兰点点头,便要跟着鲁俊走出寿堂。
魏忠贤眼看着魏小兰就要走,“扑通”一声跪下了,哭道:“兰儿啊兰儿,爹爹知道当年是爹爹的不对,但是爹爹也是迫不得已的,都怪那天杀的冯三和李开疆。但爹爹每每想到当初对你做错的事,就难过的吃不下睡不着啊。爹爹飞黄腾达后,派人回肃宁县寻你母女二人,但已经寻不着了!”听得魏忠贤此话,魏小兰止住了脚步。魏忠贤看见魏小兰不走了,知道女儿开始回心转意了,便对随从耳语了几句,随从快步走了出寿堂。
魏小兰转身问道:“你真的有回过肃宁找我母女二人?”魏忠贤诚恳地点头道:“真的有,当然,爹爹不知道今天再次能与兰儿重聚,故此没有随身带着人证,如果兰儿不信,兰儿大可以去肃宁问问乡亲们。”魏小兰嘟囔道:”你以为我不会问啊......“魏忠贤老谋深算,看见女儿这个神情,知道女儿回心转意有望了。还没高兴完,随从便拿着一个锦袋回来了。寿堂顿时一阵臭味,众人掩鼻不及。
魏忠贤接过那个锦袋,双手递给魏小兰。魏小兰本来已经对魏忠贤有小许回心转意的了,但此时魏忠贤递过来一袋臭不可闻的事物,不禁怒斥道:“这是何物?你递给我作甚?”魏忠贤道:“兰儿自小边爱吃鸡蛋,每年生日爹爹都省钱给你买一个给你吃。这里面便是从万历四十一年和兰儿分别以来每年生日送给兰儿的鸡蛋。爹爹知道总有一天你我父女可以重逢,故此都留着,可能是老天可怜爹爹,你我父女今日终于重逢了。只可惜有些鸡蛋年深日久,就腐烂发臭了......”
在场之人听得魏忠贤此言,无不动容。魏小兰接过袋子,耐着臭味,打开一看,果然是十四个鸡蛋,大半都腐烂发霉了。鲁俊道:“看来他也不似诓你,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不可能知道今天能和你相遇,特地带着一袋子臭鸡蛋骗你回心转意啊......”魏小兰道:“你意思是原谅他?”鲁俊道:“我可没说啊,他是你爹,当初也是对不起你,原不原谅他还是你决定吧,我也不便插手你父女之间的事啊......”
魏小兰还在犹豫之际,突然从魏忠贤衣袖飘出来一张纸,落在魏小兰脚下,魏忠贤急急想弯腰捡起来。魏小兰好奇,抢在魏忠贤之前把纸捡起来看,居然看见纸上赫然写着“脂伊楼”三个字。魏小兰想起了当初被眼前这个人蒙在鼓里卖到脂伊楼,一时间怒从心上起,撇开魏忠贤便跑出寿堂。原来魏忠贤得势后的确回肃宁县找蒋氏和魏小兰母女二人,彼时魏氏母女早已不在脂伊楼了。
魏忠贤无法,贬了陈鸨母作贱民,又一直把魏小兰的卖身契贴身收藏,一来以作留念之用,二来也警醒自己,岂料此时却惹女儿误会了。魏忠贤正想去追,被田尔耕一把拉住道:“九千岁千万别在寒舍跑动,老夫担心今日寒舍众高朋的安危,特地命人牵着五头藏獒巡逻。寻常行走没什么,只要一跑起来那藏獒便会觉得那是偷儿,便会拼命追咬!”魏忠贤大怒道:“那你还拉着本督作甚?本督女儿若有甚闪失,我饶不了你!”
说完魏忠贤便纵身追出去。田尔耕此话鲁俊也听在耳里,也担心魏小兰安危,也跟着追出去。出了寿堂,果然看见五头藏獒追咬魏小兰。魏忠贤和鲁俊二人都大惊失色,施展轻功提气直追。究竟魏小兰性命如何,且待下回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