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翠道:「张教主收了朱元璋的明教部队,赶了他出教,他只好投靠岳丈郭子兴。但他临走仍下跪发誓继续奉红巾军为尊。他的一干兄弟,像常遇春、徐达,统统跟着他离去了。」
南宫奇道:「他以后若有贰心,张教主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蓝翠道:「嗯。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张教主带着掌门人和郡主秘密留在亳州,命我带密函赶来见你。后来我再出去与同门联络,却被人盯住了。之后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南宫奇道:「如此看来,张教主为了顾全我们,也作了不少牺牲,大丈夫一诺千金,他也没什么对不起我们。此间之事,只好听天由命了!」
蓝翠道:「恕小女子多事。我看南宫公子武功十分高强,两位姐姐亦不弱,为何不硬闯出走?那个姓武的不见得能拦得下我们全部人!」
众女望向南宫奇。南宫奇心想:「说得也是!以我目前功力,应该扺挡得住姓武的。蝶儿、仙儿自保无碍,但唯有她一个却不会武功‧‧‧」眼角偷偷瞧了江玉奴一眼。众女默然,知道他放不下江玉奴。
「现今尚未至要出此下策。」庄玉蝶道:「张教主他有真郡主在身边,或者真的有办法让元军退兵呢!」
蓝翠道:「对啊!明日我快马兼程赶回去,向张教主和掌门人报告一下。事情或有解决办法也不一定。」
南宫奇道:「也好。」
庄玉蝶道:「少爷,我也想陪同蓝翠去一趟。」见南宫奇面上表情很是不愿,又道:「此行事关重大,我恐怕她一个人上路不安全!」
「庄姑娘不必担心,只要姓武的不留难我。出了城外,便有敝派同门接应。此行必定安全无虑!」蓝翠不知道庄玉蝶武功底细,颇感诧异。
庄玉蝶道:「平江这边情形复杂,敌我难办。再说,张教主那边亦颇有难处。二人同往,总比一人落单要好些。」
南宫奇无可奈何下,只得答应道:「蓝姑娘,玉蝶武功高明,不会碍事。她的想法亦有一定道理。」
众人再讨论了大半个时辰。南宫奇见天色已晚,便命各人就寝。那知江玉奴不知何时倦极无聊,已经卧睡在他床上,背向外面似乎已熟睡。庄、蓝二女浅笑离去,南宫奇大感窘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两女已闭合房门。只听得外面袁凌波与二女交谈了几句,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脚步才离去。
南宫奇尴尬已极,心想还是唤醒江玉奴,叫她回自己房间休息。
谁知她突然翻身抱住南宫奇,饮泣不已。
南宫奇吓了一跳,连忙柔声问道:「什么事啊?」
江玉奴低头不答,竟然自己缓缓地解开衣襟,袒露出内穿的衬衣,白嫩的粉颈上,滴下一串珠泪。
「相公,奴家命苦‧‧‧你‧‧‧你别管我了。你们自顾冲出去罢。我‧‧‧我今夜便给了你‧‧‧来生再见了!」说着已泣不成声。
只听得他惊诧地叫道:「妳‧‧‧」
江玉奴抬起头儿,满睑泪痕地正要吻上去,那知他双眼直勾勾地死盯住自己胸前,好似看到什么奇怪的事。
江玉奴羞愧无限,一头倒在他胸襟前大哭。
南宫奇却双手把她推开,一手扯开自己衣襟,裸露胸膛。
江玉奴羞赧地以手掩面不敢直视。
「妳‧‧‧妳是泰州人么?」
江玉奴点头。
「天呀!我早该想到,该死!」南宫奇叫道:「妳看这是什么?」
原来他手执挂于项上一块半截翡翠,正在与自己胸前一块半截翡翠相比较。
「不瞒相公你‧‧‧这‧‧‧这是我自小文定过的信物。你‧‧‧」江玉奴心头一震,恍似晴天霹雳,又惊又喜。颤声道:「难道你便是‧‧‧」
南宫奇看两块半截翡翠合为一体,浑然天成。当下更无怀疑,点头道:「是了。我便是自小与妳指腹为婚的南宫家少爷。自从妳家迁往泰州,之后音讯全无。后来听说泰州大火,妳一家生死未卜‧‧‧」说至此处,江玉奴已扑入他怀内,哭成泪人。
南宫奇一面以手轻抚她背项,安抚着她,一面柔声道:「你既然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更不可能留下妳一走了之!」心中却是想道:「佛法云万事早有天定,因果业报不爽,难道果真如此?我若当日不顾而去,我未过门的妻子岂非早已遭人污辱‧‧‧」
想起当日青楼中情景,不禁心中一沉。
江玉奴似有所感,蓦地抬起头道:「可是‧‧‧可我无奈已沦落风尘‧‧‧再无面目作你南宫家媳妇了!」掩面扑倒床上,号哭不已。
「这‧‧‧这也不是问题。当年前朝抗金名将韩世忠韩大将军夫人梁氏不也出身青楼,不也千秋传颂‧‧‧」南宫奇说着一想:「不对啊!韩大将军夫人梁氏是妾而非正室。如此说法岂非确认她是青楼名妓出身?」连忙不迭闭嘴。
江玉奴哭得却更厉害了。
南宫奇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江玉奴泪眼汪汪地哭道:「那张士诚和张氏兄弟杀我一家上下百余口,把我卖入青楼,我一生贞节幸福也被毁了!」说着咬牙切齿,寒声道:「只求相公将来为我雪此大仇!」
南宫奇道:「那也不一定罢!妳何以得知凶手是张士诚他们一伙人?」
「张士诚本为盐贩,起事作乱始于泰州,正与我全家受害时间地点相同。这事若非庄姑娘提起,我原本也不甚清楚。」江玉奴道:「还有今天那姓武的送给袁‧‧袁姑娘的紫珠金钗。我认得那紫玉珠子是我传家之宝,本来是要作我的陪嫁物的!这珠子产自西域千里极海之隅,珍贵无比,世上再无第二颗,价值以十万两计。我决不会认错的!」
南宫奇呆了一下,心忖道:「这珠定是张士诚赏给那武青君的。想不到本来却是玉奴家之物。那我好不好问她要回来还给玉奴?」眼光不禁向房外瞟一眼。
江玉奴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意,道:「玉蝶和凌波两位姐姐冰清玉洁,足可作你贤妻。凌波她有恩于我,我这珠子便当是送与她作嫁妆罢!」
南宫奇道:「玉奴‧‧‧如此这般岂非委屈了妳太多。」
「我对相公的情意‧‧‧你明白便好。」江玉奴哽咽地道:「你若是嫌弃我,我今夜便死在你面前!」
「我可是宁可自己死了,也要保妳性命安全!」此话倒非虚假,那日魔由心生,他是真的宁死也不下手杀害江玉奴幻象。
江玉奴「嘤咛」一声,扑入南宫奇怀内,酒气混和香气扑鼻而来。她双手却轻轻地褪下自己衣裙。
南宫奇看她如此情形有若交代后事,知她有意寻死。那敢不尽力陪小心。无奈任由她把衣衫尽去,剩下贴身亵衣。又让她把自己宽衣解带,两人双双躺上床去。
江玉奴不住轻轻地亲他嘴唇,一面哭泣流泪,流到他嘴里也有些咸味。
江玉奴一会儿沉静下来,闭上眼痴痴地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竟听见她鼻息轻轻地沉睡了。南宫奇有如放下心头大石。
两人虽肉帛相见,南宫奇紧抱江玉奴,却是毫无情欲之念,一夜难眠,生怕她半夜起来寻死。
南宫奇心中只是反覆想道:「那夜在杭州,我俩若如此终于苟合,我‧‧‧我岂非自己嫖了自己妻子?」又想起玉奴曾沦落青楼,虽然尚是处子,始终名节上不是太好。自己家族乃泉州大户,汉化极深,最重视礼教贞节,如何能够接受一位出身青楼女子作媳妇,不禁心中轻叹道:「爹娘若是知道此事,恐怕将反对这门亲事!」不断想着将来如何为她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