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天苍明白欧阳云灵的心思,笑着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担心这么多,前辈他不会在乎这些的。”听到关天苍这么说,欧阳云灵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血刃缓步走到了欧阳烈的身前,没有人上前阻拦血刃,主要是所有人都看到邓老未动,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动。血刃微微俯下身,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欧阳烈的面色,随即他又伸手探了探欧阳烈的鼻息,最后血刃又轻轻掀开了欧阳烈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血刃重新站起身体,面色凝重地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率先开口发问的是邓老,“敢问阁下可看出了些什么?”血刃轻轻点了点头,边看着邓老边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在下没有眼花的话,老尚书他应该是中了七绝散。”听到血刃说出七绝毒三个字,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片刻之后,邓老不禁摇头苦笑起来,“原来还真的是七绝散,我倒是也怀疑家主他所中之毒就是七绝散。只是我不能完全肯定,而且我也不想承认。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呀。”“是啊,七绝散这种毒着实让人头疼,而且也极为罕见。我以为七绝散早已在世上失传了,没想到还尚存于世啊!”血刃捻着自己的胡须,同样是一脸沉重的感慨道 。
关天苍等人在一旁是听了个一头雾水,欧阳风华不禁开口问道:“邓爷爷,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呀?这七绝散很难解吗? ”邓老满脸苦涩的看向了欧阳风华,缓缓解释道:“ 这七绝散虽然不能说是这世上最毒的一种毒,但绝对可以说是世上最难解的一种毒。这七绝散,顾名思义,乃是由七种至毒之物混合一起而制成的一种混毒。如孔雀胆、鹤顶红等等,你可以想象一下,这些至毒之物,单单拿出一样都可以轻易致人于死地 ,更别说是整整七种。而七绝散的解药更是天下最难调配的解药之一。所谓有下毒之法,必有解毒之法,所以只要能找到另外七种相对于这七绝散的药草,倒也是可以调配出解药的。可是这七种解药一个比一个难寻,其中包括千年参王,百年雪莲等举世罕见的灵药。所以你说这七绝散让不让人头疼呢? ”
听了邓老的这番话,除了血刃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在场众人都是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之人,自然是能明白邓老所说的这番话。而且他们也相信对于这七绝散的评价,邓老绝对没有夸大。而由此,众人都是能深深地感到这七绝散的恐怖。虽有解药,但却举世难寻,说白了,如今这七绝散就和无解之毒一般无二。“那该怎么办?”欧阳水月不由自主的焦急问道,她问的话,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
邓老无奈叹息道:“据说七绝散的解药御医院里就有,虽然说少,但这东西和天寿百灵膏一样,以咱们老爷的身份,求应该是能求来一份的。可你们想想,以我们欧阳家目前的形势,圣上会赐下这七绝散的解药吗?甚至咱们老爷现在在京城能不能见到圣上,都已经是个问题了。”
邓老说到这里,众人的脸色都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邓老说的话虽然很不留情面,但字字在理,句句属实。这一次对方给欧阳家布下了这一个局 ,完全就是个必死之局呀。
整个房间之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此刻这房间之中静的是落针可闻。气氛已经是低迷到了极点,关天苍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让他微微的有些窒息。欧阳水月、欧阳云灵、沈梦兰等一干人,此刻望向欧阳烈都是泪眼婆娑。至于欧阳风华,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铁青色。同时,他还在不由自主的轻轻叹息着。可以说,此时的他,心情也是沉重到了极点。
关天苍看着身边垂泪不止的欧阳云灵,他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疼。可他同样没有任何办法,他承认现在的自己比起一年多前的他已经是脱胎换骨了。可他毕竟也是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和时间的,现在的关天苍,哪怕竭尽全力,在面对这种大风大浪之时也是不堪一击的。现在的他是真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血刃也是轻轻叹息了一声,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上前几步放到了邓老的手中。“按照这张药方去抓药吧,服用此药至少可以保证老尚书他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安然无恙。我们抓紧这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闻听血刃此言,欧阳家众人的眼底之中再度闪过了一抹希望之色。邓老连忙郑重的收好了血刃给他的这张药方,随后站起身来,满脸感激地对血刃抱拳道:“今日就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了。”“不必客气,我出手也全是我少主的意思。这也算是你们欧阳家种善因,得善果,广结善缘得来的好处吧。”血刃笑着摆了摆手。
闻言邓老又对关天苍拱了拱手,“是的,今日也多谢小友出手相助了。”关天苍连忙微笑还礼道:“前辈客气了,我欠欧阳家许多人情,晚辈一直觉得,做人不能忘本,更不能忘恩负义。”“说的好啊,小友有这般觉悟,还真是难得呀。”邓老眼中闪过一抹对关天苍的赞许。“前辈言重了。” 关天苍微微笑道:“既然这里没有什么事了,那晚辈就先行告辞。”“ 好,小友慢走。云灵,送送这位小友。” 邓老微微笑道,同时对欧阳云灵嘱咐道。作为一个人老而成精的家伙,他已经看出欧阳云灵与关天苍关系非浅。所以,他才会刻意嘱咐让欧阳云灵去送关天苍。他总感觉眼前这个不过20出头的年轻人,非常的不简单。而对于这种人,邓老很清楚,能做朋友就千万不要做敌人。“知道了。”欧阳云灵轻轻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邓老说她也会主动去送关天苍的。于是关天苍再度对众人点了点头之后,带着血刃径直转身离去。
欧阳云灵紧跟在了二人身后,欧阳风华也想跟上,不过被邓老一句话就给阻止了,“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眼色?你去了只会让人家碍眼,还是老实在这呆着吧。”邓老说这话之时,脸上挂着一抹难以言表的笑意。欧阳风华只是略一沉吟,就明白了邓老的意思。他不禁转头对邓老尴尬地笑了一笑,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出欧阳烈所在的屋舍之后,血刃的身影就再度消失不见了。很显然他再度隐匿于了关天苍的周身。一路之上,欧阳云灵和关天苍谁也没有说话。欧阳云灵是没有心情说话,至于关天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适合他去贫嘴 ,他怕自己说错了某些话,让欧阳云灵更加伤心 。所以他也就只好一句话都不说了。
二人就这么肩并肩的默默向前走着,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欧阳家的门口。关天苍率先停住脚步,转头对欧阳云灵勉强笑道:“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快回去照顾老爷子吧。”欧阳云灵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她缓缓抬头对关天苍说道 :“今天谢谢你。”“你不必说谢,其实今天我也没做什么。”关天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确实觉得自己今天没做什么。他也没有给予欧阳家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说来也真的有些惭愧。
“你已经尽力了,这就足够了。”欧阳云灵很是勉强的笑了一笑。看着她双眸之中的疲惫之色,关天苍不由自主的轻轻叹息了一声。略一沉吟之后,关天苍便轻轻牵起了欧阳云灵的纤纤玉手。感受到他的动作,欧阳云灵娇躯不由得一颤,此时只听关天苍在其耳畔,轻声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老爷子安然无恙。”话语很平淡,更没有丝毫华丽之意,但却偏偏能让欧阳云灵的心安定下来。其实她真的很想再度一头扎进关天苍的怀抱之中,她真的太累,太不容易了。毕竟身为一个女子,承受能力再强,终究不如男子,现在的欧阳云灵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可以说,如果不是关天苍帮她顶着这片天,恐怕她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欧阳云灵抬头望着关天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她相信关天苍的话。同时,其美眸之中更添一分对于眼前这个男子的依恋。关天苍同样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再度对欧阳云灵露出一个令人无比舒心的笑容,他直接转身离去。而欧阳云灵则是站立在原地,直到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略显失落的转身离去。
“少主,说句实话,你是真的很会撩动女子的春心啊!”关天苍骑着马刚刚远离了欧阳家,血刃的身影便再度出现在了其身边。以血刃的实力,即使关天苍骑马,他都能追得上。这就是神天境强者的厉害之处。关天苍有些无奈的偏头看了一眼血刃,苦笑着说道:“前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 ?”血刃哈哈笑道:“可老朽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堂堂的欧阳六小姐,那么个冰山美人,在少主你的面前却总表现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少主,这难道还不算牛吗? ”此时血刃笑的有些贱,这让关天苍想起了四个字,为老不尊。
“好了,前辈,我们就先别聊这些了。我现在就想问你,真的没有办法弄到那七绝散的解药了吗?”关天苍并不打算与血刃过多纠缠这个问题, 所以他很直截了当地转移了话题。血刃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到关天苍的问题,他顿时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边用手捻着自己的胡须,边正色说道:“凭现在的欧阳家想要弄到那七绝散的解药是根本不可能的。至于欧阳家的那些盟友,现在都处于中立状态,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替欧阳家出手,去求那解药。不过真要说的话,似乎还真是有一个办法?”“哦,什么办法?前辈不妨说来听听。” 关天苍闻言,心中不禁一震,连忙追问道。
血刃在意味深长的看了关天苍一眼之后,这才缓缓说道:“这个七绝散的解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那就是圣龙峰。”“哦,圣龙峰,这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在这里可以找到七绝散的解药?”关天苍好奇的问道。血刃继续解释道:“圣龙峰,单单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和当今的圣上有关。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圣龙峰位于京城之中。在本朝开国之时就已存在, 到了如今这位圣上继位之时,为了表现他爱民如子,心系天下百姓,便命人将这圣龙峰开辟出来,在山上修了一座万民观。这名字虽然听起来有些像道观,但这里其实是一个大药库。而且这里面的药可都不是那些地摊货,无数灵药皆可以在此中找到 。纵然是什么千年参王,百年雪莲,万年灵芝,这里的药材只有你想不到的,绝没有你找不到的。”
“哦,那这些药不可能随便让人去拿吧?”关天苍骑在马上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是自然。”血刃轻轻点头道:“如果这些灵药都可以让世人随便去拿的话,那圣上、皇后、王妃、王爷们就彻底不用治病了。想要进入这万民观拿药,就必须走过心诚阶。”“哦,这心诚阶又是什么呢?”关天苍继续刨根问底。“心诚阶其实就是山下通往山上万民观的阶梯 ,共有999级,不算短也不算长,只要过了这心诚阶就可以进入万民观随便取药了。”“啊,那这应该不难呀,不过就是千级台阶而已,都别说我们这些武者了,就算随便一个体力不差的普通人都能上去啊?” 关天苍很不明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阻拦不了多少人呐,估计那万民观中的药早就被人抢光了吧?
血刃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呐。这心诚阶可不是让你走上去的,而是让你跪爬上去的。这999级台阶不能用腿走上去,攀登之人必须双膝跪地 ,用手和膝盖一点点的爬上去。那可是999级台阶啊,要跪爬上去,纵然你的膝盖是铁打的,估计爬不到一半也要被磨烂的吧,更何况人乃血肉之躯呀!况且这还不算完,那就是每一个攀登心诚阶的人,在攀登了一阶之后,都还要被狠狠地抽上一鞭子。爬上这999级台阶,就代表了你要挨999次鞭子。那同样是以血肉之躯硬扛这999鞭子。所以你现在想象一下,这心诚阶有几个人能攀登上去啊? 虽然说每年到心诚阶尝试求药的人都有上百万,可真正能爬到峰顶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有不少人直接就被活活打死在了攀登的路上。最近十年来,只有九人成功登上了这心诚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灵药。”
闻言,关天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确实被血刃所说的话给吓到了。999级台阶不但要完全的跪爬,竟然每爬一级还要再挨一鞭子,这种攀登要求确实是太苛刻了。这十年来只有九个人成功攀登到峰顶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心诚阶的攀登过程是有多么的艰难。难怪当今圣上会心甘情愿的开设这么一个万民观, 每年只被拿走这么一两株灵药,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关天苍不得不感慨上位者就是上位者,弄这么一个万名观,不但可以笼络人心,却还不要付出多少实质的东西。这还真是一举两得啊!
见关天苍苦着一张脸,血刃不禁失笑道:“少主你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啊,莫不成你还想去闯一闯圣龙峰吗?” 关天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了下来。血刃见到关天苍这个样子 ,也不禁严肃的说道:“少主,老夫劝你最好不要去圣龙峰冒险。每年死在这圣龙峰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圣龙峰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去的地方,虽然少主你心智极坚,但想闯过这圣龙峰,靠的并不只是心智,还需要足够的实力。不是老朽打击你,少主你去闯这圣龙峰,完全就是九死一生啊!”
关天苍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他确实有去闯这圣龙峰的想法。因为目前看来,只有他成功地登上这圣龙峰,拿到那七绝散的解药,才能救治欧阳烈老爷子。他也考虑过要不要把这种方法告诉欧阳云灵、欧阳风华等人,可转念一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办法的,但即使如此,似乎也没有人想要去闯这圣龙峰。由此可见,包括欧阳云灵在内,觉得去闯这圣龙峰必死无疑。与其搭上性命,不如去想其他的办法,所以关天苍也没有必要再去提醒他们一遍了。
既然欧阳云灵他们不打算去,那么有可能闯过这圣龙峰的就只有他了。 其他人绝对不可能冒着这必死的风险,去帮助欧阳家帮助欧阳烈的。可是就如血刃所言,现在的他去闯这圣龙峰,真的没有多少成功的机会。而且一个不小心,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他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去冒生命的危险吗?就算他是欧阳云灵的爷爷,关天苍也是相当犹豫的,毕竟说到底他现在和欧阳云灵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那他和欧阳烈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为了救欧阳烈,结果把自己搭上。怎么想,这就是天下最好的好人,面对这个选择,估计都要犹豫,更别说关天苍了。他清楚自己是不能死的,否则的话,关婷雨怎么办?姐姐的仇谁来报?关风起、王辉海这两个兄弟该有多伤心?这都是他的牵挂,他不可能为了欧阳烈而轻易舍弃掉这些。
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欧阳烈去死 ,关天苍又很是于心不忍。欧阳龙德与欧阳云灵对于自己的恩情自是不用多说的,但他始终都记在心上。他很想好好的报答一下这两个人,再说了他也不想看到欧阳云灵伤心的样子。虽然说还不愿意承认,但关天苍清楚,他确实对欧阳云灵动心思了。而且欧阳云灵对他也很有好感,这也都是不能忽视掉的 。所以一时之间,关天苍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究竟是明哲保身,还是舍命相助,他真的是不知该如何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