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再黑,终会迎来黎明的曙光。寒风再冷,终会有白日的晨光融化寒冷。早上7点,天亮了。
赵江和洪涛涛正在救援一个已经被困12小时的小男孩,他的脚卡在一堆木板残骸和碎石中间。由于救援空间有限,赵江倒吊身体落在小男孩的上方,抓住他的双手试图往上拉。
小男孩:“哥哥用力拉,不用怕,我不怕痛。”
赵江:“别怕,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小男孩的脚卡住的地方是赵江的视野盲区,赵江不敢太用力,结果尝试了几下也没能把小男孩拉出来,他只好让队友把他再往下降一点。
赵江:“小朋友,抓紧哥哥的衣服。我现在要检查一下你的脚哦。”
小男孩:“好,我不怕疼。哥哥,你用力吧。”
小男孩抓着赵江的衣服,半个身子趴在他背上。赵江掰断包裹在小男生身上的一些木片,把零星的石头扫到一边,他看到小男孩的脚陷在一块长方形的门板里。
赵江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握着匕首的握把端朝着门板猛地砸了几下,直接把门板凿穿,把小男孩的脚解救出来。
赵江:“小朋友,抓紧哥哥。”
赵江以倒吊的姿势托住小男孩的双腿,然后胸前的对讲机通知外面的队员把他和小男孩拉上去。
人救出来以后,洪涛涛立刻把小男孩从赵江背上抱下来。小男孩回头拼命地伸手指着洞口大叫,焦急且清晰的告诉消防员,自己妈妈的下落。
小男孩:“妈妈在下边。我妈妈还在下面。”
洪涛涛:“你妈妈在下面?”
小男孩:“嗯嗯,她刚才还在我旁边,还活着,还和我说话了。就在我的脚下面。”
洪涛涛立刻把小男孩递给旁边的队员,自己把赵江身上的装备换下,迅速穿在自己身上,拿上工具和绳索,然后返回废墟内进行救援。
洪涛涛落到小男孩原先被困的位置,拿出小钢锤把门板上的洞快速凿开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的大口。根据小男孩的提供的位置,洪涛涛透过门板上的洞往下看,入目的是长头发。门板下方还有一个更深的空间,透过照明灯的光,洪涛涛看到一个人半靠在地上。
洪涛涛:“你好,请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洪涛涛呼喊了几声,未见答复。
洪涛涛通过对讲机,示意队友把他在往下放。等他落到小男孩目前面前时,发现她昏了过去。洪涛涛,把绳索穿过她的腋下系紧,然后把绳索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接着双手穿过女子的腋下,紧紧抱着她的腰。
几分钟之后,小孩子的母亲也成功被救出。
小男孩不肯跟医护人员离开,一直在救援洞外等着自己的妈妈。他手里拿着拿着赵江给了他的一瓶水,他见到妈妈被救出来之后,立刻扑倒妈妈怀里,还手里的把水先喂给妈妈喝,这一幕令在场的人感动不已。
赵江扶着洪涛涛站在一旁,他想起之前听过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孩子到底有多爱你。”
那一刻,他想起来自己的父母。
一个接一个被困者被陆续救出,失联名单上的人慢慢都被一个一个找到,有些活着,有些却变成了尸体。
最后一个失踪者从石砾下被救出,迎接他的是废墟外的阳光,替他最后一次感受外面世界却是那具早已失去温度身躯。杨子平和赵江把失去生命体征的躯体轻轻放在担架床上,陆一国伸手递去自己的衣袖,帮他擦去脸上沾染的灰尘。那干涸的血迹牢牢站在伤者的额前,仿佛不愿流失出去。
林晋和洪涛涛缓缓举起右手,默默地敬礼。泪水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眶,哽咽在嘴中的话,化作了沉默。说不出的悲伤和无奈混在这满是尘土味道的石砾堆前。
站在人群后方的秦卫,红了眼眶,忍不住落泪了。前一天还是鲜活的生命,转眼间一无所有。
疫情发生后,佳欣酒店作为隔离点,接收从疫区来的密切接触人员。秦卫从未想过,在这次事故里的丧生者的生命突然被划下休止符,他们接受了隔离,躲过了病毒,却还是有人没躲过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在事故中逝去的人之中,有人是孩子的父亲和母亲,有人是让父母骄傲、应该拥有美好未来的年轻人,甚至有的,是仅仅5、6岁的孩子...
可是,谁又曾想到死神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措不及防。一场意外,一夜崩塌,29条生命被夺走。
这世间,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因为没有人知道,哪一天就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也许,一眨眼的时间,有些人就可能没了。因为我们永远都无法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所以,活着,就已经是一场侥幸。
救援人员看着那片苍凉的废墟,痛苦、伤心甚至是失望,就像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一样扑面而来。这座城市没有了喜欢热闹的行人,没有人围观,也没有拥挤的场景。早春的清晨,露水深重,晨风刺骨寒凉。风吹起地上的尘灰碎屑,灰蒙蒙的天就像初冬时节的样子,零星雪花,漫天飘扬,洋洋洒洒地飘落,落在人民的身上,也落到了人们心上。
如果,吃野味能够及时禁止,病毒没有爆发...
如果,病毒没有迅速蔓延和大面积传染...
如果,这场疫情没有到来...
如果,佳欣酒店没有倒塌...
如果,逝去的人能够活过来....
我们好像忘了,在生命面前,什么如果都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