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请问您看到小白了吗?”
“我儿子,他是个好孩子,读书很用功,很懂事的孩子。”
“我儿子....”
妇女眼神空洞,嘴角挂着口水,抬头看着柳初雪傻笑着问道。
“舅妈,是我,我是小雪啊。”
柳初雪心如刀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紧紧抓住妇女的双臂,一时间泪如雨下。
十年未见,这个当初对她视如己出,对她关怀备至的舅妈,却变成了疯婆子。
不仅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就连模样都苍老了许多。
“小白...”
“我的小白...”
妇女痴痴傻傻,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儿子的小名,然后一遍又一遍询问柳初雪有没有见过。
可突然,她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那悲呛的呜咽声,声声入耳,让人听得很不是滋味。
“小白死了....我的小白死了。”
“他是个好孩子,怎么就死了呢。”
“不会的,小白没死,他不会抛下妈妈的。”
妇女时哭时笑,空洞的眼神竟浮起一抹执着。
李川看得出,她这是执念太深,精神错乱,导致疯魔了。
“主人,您医术超玄,初雪求求您,帮帮我舅妈好不好?”
柳初雪梨花带雨的哀求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
“我只能稳住她的身体情况,无法帮她抹平心灵创伤。”
“能不能醒过来,全靠她自己。”
李川轻声开口。
他是医术超玄,但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眼前这个妇人精神错乱几乎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一时半会他也没办法让其清醒好转。
柳初雪听得这话,内心愈发的悲凉。
而妇人听得李川的声音,哭声瞬间止住。
李川的声音仿佛拥有某种魔力,让她安静了下来,紧接着艰难的扭头,直勾勾的盯住李川,空洞的眸子竟然泛起了一丝丝色彩。
李川愣住了。
柳初雪也愣住了。
“小白!”
“你回来了?”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用功啊?是不是上体育课了?”
妇人竟一把挣脱了柳初雪双手,窜到李川面前,牢牢抓住李川的两只手掌。
李川一脸懵圈,下意识朝柳初雪看去。
这个妇人,把他认错成儿子小白了?
“主人,对不起...我....”
柳初雪反应过来后,俏脸微变,露出几分惶恐。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舅妈会把李川认成表哥林小白。
“没事。”
李川看着满脸欢喜的疯妇人,内心不由叹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都疯到如此程度了,还是忘不掉自己的儿子。
也正是这种执念,才让这妇人精神彻底紊乱,变得疯疯癫癫。
柳初雪眼见李川没有责怪,顿时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
“放开我妈妈!”
“混蛋,放开我妈妈!”
一声娇喝传来。
紧接着倩影如风。
只见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妙龄女孩,怒目圆瞪,手持一根棍子焦急的冲了过来。
然后不由分说,拽住妇女的手将她拉到身后,棍子直指李川,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李川和柳初雪眉宇微皱,同时打量起突然出现的女孩。
一身洗得有些褪色的连衣裙,脚下一双泛黄的小白鞋,肤色蜡黄的脸蛋,挂着极强的警惕。
“小白...放开我...我要小白...”
妇女拼命的挣扎起来。
女孩悲从心来,怒吼道:“妈,他不是你的小白,他不是哥哥!”
妇女却不管不顾,挣扎得更加厉害了。
而柳初雪又惊又喜喊道:“小彤?”
眼前这女孩,不是她的表妹林奕彤,还能是谁!
“你是?”
林奕彤警惕的扫视着柳初雪,突然猛地一僵,眼里迸射出恨意,“柳雪儿!?”
“是我。”
“小彤。”
柳初雪悲喜交加,迈步就要上前。
“你别过来!”
林奕彤可却将棍子指向柳初雪,声泪俱下吼道:“我不认识你,你给我滚,滚啊。”
“还嫌害我家害得不够是吗?”
“柳雪儿,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啊。”
林奕彤情绪变得激动无比,紧紧握住的棍子,颤动不已。
柳初雪明白很可能是当初柳家的事牵连了外公一家,愧疚的杵在原地不敢靠近。
“妈,我们走!”
林奕彤见状,奋力拽住母亲的手,转身就走。
“不要...我不要走...”
“我等了好久了,终于等到小白回家了,我不要走。”
妇女哭喊着一屁股坐到地上,犹如受委屈的孩童,哭闹不止。
“他不是哥哥,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哥哥已经....”
林奕彤痛苦不已。
她看了眼李川。
这个男子高大挺拔,很俊朗帅气,但不是她的哥哥林小白。
很多年前,哥哥林小白不堪欺凌已经自杀死了。
他们伸冤无门,母亲渐渐的就疯癫了。
她每天都会来这里,等待林小白放学回家,风雨无阻,一等就是好几年。
“她情绪很激动,思维混乱不堪。”
“你如果再刺激她,后果不堪设想。”
李川看了眼柳初雪,又看了眼疯癫的妇人,缓缓开口。
林奕彤知道李川没有夸大其词,沉默片刻,只能任由妇人拉住李川的手臂。
然后,她怨愤的盯了眼柳初雪,拉着母亲快步离开。
李川也只能跟着。
而柳初雪踌躇片刻,咬牙跟上。
一行人来到了不远处一条小巷子中。
巷子阴暗潮湿,因为前后左右都有商业楼以及高层住宅的遮挡,阳光难以穿透,显得阴暗森幽。
直到进入巷子的最深处,林奕彤才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铁硼屋的门。
铁硼屋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人为搭建的。
“小彤....”
眼见林奕彤要进屋,身后的柳初雪忍不住轻唤一声。
林奕彤回首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你进来吧。”
屋内更是空荡荡的,两张木板搭成的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寒酸无比。
脏污的地面,返潮严重,整个屋内都散溢着一股霉味。
根本就不适合人居住。
妇人还拉着李川的手不肯松开,李川也毫不在意。
柳初雪端详着屋内的情况,心脏阵阵抽痛。
“小彤,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咬着银牙问道。
“为什么?”
“还不是被你们害的。”
“当初,不知道你们柳家得罪了什么人,把我们林家都牵连到了。”
“我爷爷和奶奶受不了重大变故的刺激,同一天脑溢血撒手人间。”
“爸爸车祸也死了。”
“就连我哥哥,在最好的年纪,被欺凌,被践踏,最后受不了屈辱自杀。”
“妈妈就变成这样子了。”
林奕彤露出凄惨的笑容,冷声说道:“柳雪儿,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不觉得可笑吗?”